“徐老四——”山那头有人在喊,“徐老四——
去!不是吧?”
他又把板凳往纪驰那边挪点,肩碰着肩,小声问:“他就是你大学时钱包里放照片那人啊?”说完他又嘟囔句,“瞧着也不像人儿啊。”
纪驰把视线投到棚子外面去,清晨拂晓,云销雨霁,山轮廓渐渐被微光勾勒出来,他们所在这半山腰风景也缓缓清晰起来。
“你担心什嘛,”张洲是S省本地人,平时放松下来说话时候还带点本地口音,“人家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睡得舒舒服服,咱们可是死里逃生整夜都没个消停,你不担心担心你自己,担心人家做什。”
“你看看咱们,前头塌方堵路,后头又被泥石流追着跑,能被这老乡救把那真算得上走狗屎运,要不然呐咱们命全都得搭这。”张洲想想都觉得好笑,“你说咱们也都是高等教育出身,怎这种时候就想不起来要往两边山腰上跑,那时候到底想什呢,个个都傻不愣登。”
纪驰从小桌子上摸来老乡烟点上,是包云烟,劲儿大,十足提神:“是你傻,不是。”
“行行行,是傻,傻行吧,”张洲也抽支烟出来咬在嘴里,“你看看咱们,来这山里走遭,管他什身份、开什好车、”他抖抖自己和纪驰沾满泥浆高级西装,“穿什衣服、抽什好烟,全他娘泡汤,全他娘打回原形,浑身加起来还不如个老乡个遮风挡雨烂棚子值钱。”
“哎——这又是地震又是,bao雨,得记上辈子,”张洲话风转,正经起来,“可纪总,咱们毕竟只来这次,他们是要在这生活辈子啊,你要不信,等老乡们醒,您可以问问,他们年年几乎都得有这回,乡镇上修路,年年修,年年垮,路都修不好,还怎发展,果子种得再甜,还怎运得出去。”
“也不是卖惨,情况呢就是这个情况,都穷害怕,有什机会不得抓点紧呐,所以说听投资大金主到,人家赶也赶出来桌子好菜。哪知道就遇上这事儿。”张洲“啪”声点燃烟,吸口,叹道,“这小门小户有心无力,这不是才顺道请您来看看嘛。在商言商,如果不是‘值得’两个字,也不会费这大劲,总之不会叫您失望,您多考虑考虑?”
天边颜色变,渐渐染上青蓝色,纪驰站起身来,在这半山腰农户小院子里环视四周,辨认出来山面貌,树姿态,他久久不说话,指尖烟雾被轻风吹散,混在雨后清新潮湿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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