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向然猛地抬头,脸上有几分诧异。
江纵视线掠过齐向然那身,小腿侧丝袜被什东西划道,长长条破痕,让俨然副艳丽美人图变得艳冶。他抿口酒,唇
齐向然回头看他眼,笑笑,眼睛里似乎有豁然光彩。
“更精彩点吧。”他说。
吃喝玩乐样样在行齐向然,竟然会说觉得现如今更精彩。这样答案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江纵瞬不瞬地盯着他,像在看他眼睛,又像在看他颧骨上那两颗凑得很近小痣。
“这本来就该是生活,也是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生活。觉得很好,家人也好,邻居也好,朋友也好,每天都很好,没有你们想象得那困难,也没有你们想象得那脆弱。”他转过身,面向江纵,靠在沙发上,身慵懒姿态。
问题不断冒出来。
江纵有搭没搭地应付齐向然,直到齐向然问,他们要把爷爷推去哪儿?
还是个高中生江纵低下头,动作轻柔地揉揉齐向然脑袋,回答却直白得近乎残忍。
去火化炉。
齐向然知道火化概念。在追悼会前几天,他还听到齐家几位长辈在讨论骨灰盒到底是选金丝楠木还是汉白玉。但仿佛直到江纵说出齐家爷爷最终去向这个时候,他才突然顿悟死亡含义,心里头兀地升起懵懂战兢。
他总是在笑,只是没恣意骄矜:“还是说你看不惯这身?”
齐向然垂下眼,手随意往腿上拂,“别看不起舞女,挣钱事情,不分三六九等。”
这样长番话,不,应当说是番剖白,齐向然想,应当够资格做这个问题回答。论点清晰,论据充分,江纵是做律师,没理由再坚持个人主观想法。
人人都可以觉得他齐向然过得不好,但他不希望这里面有江纵。
“很漂亮。”
再后来,齐向然没再说话,等待火化过程漫长,耳边人声逐渐变成无意义嗡鸣,他睡着,不知不觉钻进江纵怀里,像只玩累才知道后怕小崽,本能地依赖地,钻进独属他安全港湾。
“从前以为死亡,就是那样,”齐向然回忆着,“灵堂,花堆,人群,哀乐,嗡嗡嗡嗡声音。人告别这个世界时最后还要有个体面仪式,死亡好像也不怎可怕样子。现在看却不尽然。”
因为死亡还有烈日,三轮车,裹尸布,孤零零两位沉默家属。
“大概是从俯视变成仰视,世界就变得不样。”齐向然这总结。
江纵很给面子地问他:“哪里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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