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辽阔，众生苍苍，唯
独行。
平生喜悲，无人可言。
这天晚上，恶鬼贺思慕四百年来第
次做
梦。因为她是个没见识
，没做过人恶鬼，自然也不可能做过梦，于是开始她还以为那是真。
梦里她年轻母亲拉着她手，她父亲在夕阳余晖里，片明亮白色里吹笛子给她们听。
她问她母亲，这笛子有什
好听，她完全听不出来曲调。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你便握住，心脏。
贺思慕太过开心以至于没有察觉少年望着她专注眼神，她松开段胥手，环顾着四周这个人声鼎沸世间。
四百年岁月间种种如潮水般从她眼前流过，她低低地说：“原来你们真没骗，这个世间这美，不枉……这几百年……”
几百年里，费心费力地保护这个世界。
父亲，母亲，姨母，姨夫。
—她温暖是从他身体中而来。
贺思慕则望着他们十指相扣手，轻笑道：“听说十指连心。”
“嗯？”
“那是不是握住你心脏？”
是不是握住你心脏。
母亲说，其实她父亲现在也听不出来，只是通晓技法罢。
她便问，那父亲吹笛子有什意义呢？
母亲就笑，她拍拍她头，说道——可是听得出来啊，你父亲吹笛子给听是因为他爱，他知道能听出来他爱意。这就是活人钟爱乐曲原因，因为其中有情。
她母亲又说——思慕啊，世上活着人们脆弱而敏感，热烈又鲜活。你力量太强
贺思慕在心里把他们名字喊遍，她想说这是她第次感觉到风和阳光，就像他们描述那样温柔，令人幸福。
她没有辜负他们，他们也不曾欺骗她。
但他们如今又在何处。
贺思慕眼神颤颤，喜悦至极心情突然像是蒙层雾般，恍惚起来。
湛蓝无云天空显得很高，仿佛永远也无法探到尽头，行大雁以整齐人字形遥远地飞来，慢慢消失于碧空之中。贺思慕望着那碧如洗晴空，目光又落在熙熙攘攘街上，突然轻轻地笑声。
她说得很轻巧，段胥知道她只是完全好奇而已。
他们手指严丝合缝地交缠，他分明完全感觉不到，却又不是完全感觉不到。
手无所觉，然而震颤于心。
那自她说出“疼”时刺在他心里冰碴子终于融化，融入他血液，成为他正在进行中生命部分。
段胥低眸瞬，然后抬眼笑起来，明亮眼睛含着层光芒，他说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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