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胥，段舜息，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到底还是说出来
。
这样可笑而没有逻辑
话，活四百年，见惯生老病死鬼王居然也能说出口。
贺思慕从他手里接过酒，喝
口，那辛辣芳香气味盈满肺腑之间。
这是活人世界。
他们每天该有多
奇妙和独特啊，这样日子，过百年也是幸福罢。
贺思慕眼眸颤动着，慢慢转过头来看向段胥。
她段小将军，她段狐狸，有世上最好看头骨，眉眼如画，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澄澈仿佛块水玉，总是带着笑意。
五感那日，应段胥要求贺思慕把他带到南都。他们相依着坐在玉藻楼楼顶，贺思慕给段胥穿厚厚斗篷，段胥拉着他手，他们便这样十指相扣。
太阳从天边尽头升起来，在那瞬间，整个世界在贺思慕眼里活起来。
她看见太阳颜色，那被称之为橙红颜色，像是团不会烫伤人火，温暖又明媚。万物披上它光芒，仿佛温柔地长出金色绒毛，连亭台楼阁仿佛都有呼吸。
她身边人身上非常温暖，斗篷绒毛蹭在她脸上，是有些发烫痒。身下瓦片坚硬而冰冷，正在被她逐渐升高体温而温暖。
玉藻楼里传来客人喧闹声音，清脆如珠落声音，和悠扬如醇酒般声音，热热闹闹地响在起。
阳光照在他脸侧，沿着他鼻梁分割光影，他慢慢地吻她。很轻柔温暖吻，她尝到他嘴里苦味，却不觉得讨厌。
从他身上获得感知，便是苦也是珍贵。
“思慕，觉得这世界怎样？”他问道。
贺思慕蹭蹭他额头，道：“真好，像家。”
便是在少年时，她也是四海为家，入鬼域后就更不要谈什家。可是在此刻，这样个绚烂盛大世界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突然感觉像是离乡多年人，忽然看见家。
“这是什声音？”贺思慕问道。
“早上般是琵琶、古筝和笛子。你再等会儿，秋池就要出来唱曲。”段胥靠着她肩膀，笑着说道。
果然楼下传来个婉转柔美女声，咿咿呀呀地唱着听不清词小调，温柔缱绻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泡化。
食物香气飘上来，贺思慕慢慢地分辨着，哪个属于东坡肉，哪个属于羊肉汤，哪个属于叫花鸡，无数美妙气味交缠着飘在空中，或许这样闻下去也能闻饱。
“要不要喝？”段胥从怀里拿出壶酒，他手指苍白纤细，有暗色伤口，也被阳光染成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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