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泉足迹前半段叠着其他人足迹,但在靠近湖边入水处那段,没有他人足迹,他最后两步足迹尤其深,有犹豫,但没有退回。
凌猎想象当时场景——张春泉由堤坝来到湖心岛,摇晃湖水沾湿他鞋子和裤脚,他穿过片飘荡丝带,和在风中吟唱铃铛,来到湖心岛另端,那里地势很低,可以直接走入水中。
他起初步伐很快,好像迫不及待要去做某件事,走到后来,他步子越来越慢,每步都半是决绝,半是不舍,它们像是要将他撕裂开。
最终,他站在湖边潮湿泥土里,向下引力紧紧抓着他,他盯着洒满月光湖面,身后不远处学习桥上路灯清冷,已经没有经过学生。
他正在与个朝向死亡冲动抗争,但他输,他又往前迈出步,然后长久停留,或许还仰头看看并不圆满月亮。他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也许他是乘着风势,跃入水中。
安巡在重案队走廊上风似吹过。自从市局有凌猎,做事向来慢半拍安巡也开始踩风火轮。
楼下,凌猎已经在警车边等待。
这案子按理说不至于让重案队出马,但来张春泉是大学生,死在夏榕市最好大学里,影响很复杂,二来他之所以在浮起来之前就被发现,是因为夏榕大学报警称他失踪。
失踪案。
季沉蛟这阵子对“失踪”相当在意,看到分局报告,就决定让安巡去参与解剖。
站在湖边时,他在想些什呢?凌猎半眯着眼,视线仿佛穿过冰冷现实,看到张春泉眼睛。青年眼睛空无物,就像解剖台上这具尸体。
在他走上投湖这条路之前,他就已经死。
法医们完成尸检,安巡换掉防护服,洗掉手上身上味道,
安巡在警车边来个急刹,“猎,猎哥!”
“上车。”凌猎说:“也去看看。”
二十岁青年躺在解剖台上,散发着腐臭,虽然秋冬季湖底温度很低,保存着部分死亡前特征,但泡那久,尸检起来难度仍是不小。
安巡和分局法医工作时,凌猎穿着防护服,绕着解剖台打转,边看他们解剖,边分心看现场勘查报告。
湖心岛上足迹不少,虽然校方已经锁上游船,但堤坝旦高于水面,就定有学生不听劝阻去湖心岛。那岛在学生们眼中似乎是个谈恋爱好去处,低矮树上绑着不少红色丝带和铃铛,上面写着要和谁谁谁白头偕老之类话,还有学生将那儿树当做锦鲤,考试之前绑条丝带祈福,保佑自己别挂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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