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时光让父女间彼此都变得陌生,不止在外貌,神态言行也有无法用老习惯去应对变化。
宋姣不禁想到,宋以康曾经也是开朗自信人,虽然性情偏向温和,却也有着无畏扛起责任担当,是她眼中无所不能父亲。
改变从母亲去世那天开始。
他变得消沉阴郁起来,几乎很少自然微笑,脸孔蒙上灰沉雾霭,眼神或含着悲伤,或含着仇恨,后来越发带上偏执与狠厉。
即使是这样宋以康,形象也是高大,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弓起肩与脊梁,眼睛偶尔下意识躲闪。
她能清楚看到深刻在他干瘦皮肤上沟壑似纹路,眼角唇边皮肉颓然下垂,看上去不像五十岁出头人,竟像奔着六十往后走。
宋姣努力维持着自己神情,不肯露出点伤感来,哪怕夹在在发丝间大片灰白刺痛眼睛,也依然笑得开心。
“当然,都23岁啦。”
她提前送来除衣物外还有个包,可以装带出来随身物品,正被宋以康拎在手中。
宋姣问他:“这些东西还要吗?”
得人发疼胸腔。
狱友不由露出艳羡目光,同样是今天出狱,宋以康有女儿送来新衣新鞋,亲自迎接,他却什都没有。
老狱友冲宋以康点点头,算是告别,人低头往外走去。
成为被羡慕对象宋以康心中五味杂陈。
欣喜当然有,他无数次做梦梦见自由,可当真迎来它,又没有想像中那欣喜若狂。
宋姣甚至觉得,他比在监狱里还没有精气神,眼中光奇异般隐去。
她浮起隐隐担
宋以康低头看手中提包,陷入短暂恍惚之中,这种状态在他入狱前就偶有发生,宋姣也没打断,任由他思考。
他说:“丢掉吧。”
两人拐出东城监狱,宋姣带着他到停车场,宋以康行动反应还有些迟钝,她为父亲打开车门。
这辆车是再度回雎洲后才购置,宋姣不喜奢华,算不得太高调豪车,但也挺惹眼。
她注意到宋以康在打量它,宋姣暂时不能从他神情中看出什。
他想,或许是因为知道头顶还有另座大山正投下阴影。
尽管心里压得发沉,宋以康也不愿见面就跟女儿提许家,结束时隔五年半再次拥抱,他迫切低头端详起宋姣脸。
她还是分别时个子小小样子,脸蛋明显变得漂亮成熟,神情中没有设想中有可能压抑,反倒非常健康快活。
宋以康望着女儿含笑脸,半晌才说:“姣姣长大。”
他声音沙哑且苍老,宋姣仰着头,近距离将父亲脸孔揽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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