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城里人。
“草,”方元笑,“还真是不甘心。”
他摸摸自己心脏位置,好疼。
“方助理。”
方元偏点头,看到曾帆。他懒洋洋转个身,将肩膀倚在卷帘门上,吞吐口香烟,才问:“有事?”
豪爽饮而尽。
席间还算热闹,方元窄薄眼皮上挑,面上挂着淡笑,听多言少,酒却喝得很急,每每饮而尽后,都会用拇指缓缓抹去唇角湿意,派成熟男人风流做派。
他几乎没吃任何东西,面前餐碟泛着细腻光泽。从烟盒中抽出支烟咬在嘴里,摸起桌上打火机,方元起身:“去抽根烟。”
月朗星稀,微风不燥。北方无蝉,却有蟋蟀叫声远远传来。檐下灯光引来飞虫环绕,逐光振翅,撞在灯上发出啪啪声音。方元靠在卷帘门上点燃香烟,他吞吐着烟雾,抬眸看着那些义无反顾流萤。
他从来都不是只流萤,不允许自己盲目莽撞。生活中选择与决定,向来都是推敲利弊、反复思虑而来。十九岁之前他被人搓扁揉圆、任人宰割,那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窒息感如今还会偶尔入梦。因此他庆幸过,在方启明阴郁目光中为自己鼓掌。
曾帆从没见过这样方元,虽然知他不是什好人,但原来方助理细致妥帖,刚刚闻先生成熟周到,皆不似眼前这个疏离轻慢,不好相与样子。
败絮其内,曾帆在心中暗下结论。
“有几句话想和你说。”曾帆不善于与这样人相处,下意识便带着怯意。
“你说。”又是满不在意句。
犹豫片刻,曾帆反倒直起脊背向前步:“你不该回来,不该再次出现在宋吉祥生活中!他出狱,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刚刚过上点像样日子,你不应该打扰他,再次扰乱他生活!”
可繁华散尽,独处隅,他最多句自语便是:是对。
谎话说万遍就变成真,自暗示效力堪堪持续四年。直到昨日在拥挤人群中见到宋吉祥,他才知道原来伪装信念可以崩塌得如此彻底,直压抑在心底悔意、思念与软弱可以瞬间溃散无界,再也无法封印。
宋吉祥是束光。方元从不知道,自己也会像流萤样趋光。
可他畏惧失败,讨厌孤注掷,也从没想过要为什人什事义无反顾,更不喜欢掌控不前路。
其实,也是可以放弃,只需艰难度过今夜,明日便可潇洒离去。将这个让自己倍感束缚、压抑,黑白默片般小城永久封尘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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