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叹,“不过是个茶杯子,也犯得着发这大脾气?”
明绣自打从郡王府回来就把人关在房里,想是觉得丢人,连饭也不吃,只顾着生闷气。她正愁没处撒火,这孩子恰好跑去撞枪口上,也难怪会这小题大做。
“遥遥,会儿打发人,把那套没用过银兔毫盏给三小姐送去。”
“诶。”
听她应下,明霜才又看向陈阿元:“三小姐那边去替你说,你不必跪。雪地里真跪晚,这辈子都别想走路。”因为自己腿伤过,她便格外心疼别人腿,“西门已经关,去院子里喝杯热茶暖暖吧,会儿身子好些,让人送你出去。”
“没、没……没什事。”陈阿元忙低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出。自上次在房内看到那本带血账簿之后,他对于江城几乎是能避则避,冷不丁见他亲自找上来,登时吓得心跳如鼓,呼吸艰难。
“起来吧,二小姐要见你。”
“二小姐?”陈阿元愕然道,“可是,三小姐说,必须跪到子时……”
他不欲多言,伸手拉他:“二小姐既让你不用跪,你就不用跪。”
陈阿元颤颤巍巍地起身,因为跪得太久,愣是摔好几回才勉强站稳。他很小心地拂开江城手,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
陈阿元呆呆望着她,反应好阵,才跪下来要给她磕头。
明霜笑得无奈,忙让江城拉住他:“拉他起来,怎跟你个毛病?都教不好?才说当心腿,眼下你还往冷硬地上跪来跪去。再这样可就不救你。”
陈阿元听得心里五味杂陈,含着眼泪朝她重重点头。
他是在流民堆里出生,自小跟着养父流浪,五六岁时候为治病,便领他到人牙子那儿卖,从此再无音讯。
陈阿元在京城辗转好几年也没混到主子跟前,总算是运气好来明家,平时没事给管事打下手跑跑腿。他为人虽然老实勤勉,但可惜太年轻,又怯弱,刘管事直不愿用他,他只能在庖厨、马房和几个有脸面下人房里来
院子里雪下得更大,明霜坐在栏杆边,江城正领着那个小厮过来,他年纪轻轻,约摸十二岁,长得不高,穿得也单薄,膝下裤子全被雪水打湿,瑟瑟发抖。
她瞧着可怜,伸手摸摸他手背,讶然道:“都冻成冰,怎搞,是谁让你跪在那儿?”
陈阿元哆嗦着回答:“是……是三小姐。”
“好好,为什让你跪在那儿?”
“小不中用,来传话时候打翻小姐茶盏,三小姐气之下就罚跪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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