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没有托大继续在种府逗留,在种家厚薄有分势力收前刻,两害相权取其轻,翻过墙头到隔壁府邸,宅子很大,装饰很简,素朴得根本不像是位持节令住所,比起邻居动辄拿紫檀金丝楠当杉木使豪奢阔绰,就跟家徒四壁穷酸老农对比家财万贯富家翁,实在是丢人现眼。这让徐凤年难免有些感触,北凉铁骑战力雄甲天下,这点毋庸置疑,只不过徐骁当上北凉王后,尤其是北凉军新兵换老卒,许多老将大概是自觉乘龙无望,既然做不成开国勋贵,占居隅之地,在二皇帝徐骁治下当个小小土皇帝也不错,乱世从军,尤其是北凉军将士,如狼似虎,更是泥沙俱下,比起忠义寨那些提刀成排砍杀百姓山寇好不到哪里去,没几个开始就冲着经世济民去,谁不是想先好好活下来,然后博取功名光宗耀祖,大富大贵大安稳以后,也就以为劳永逸,可以躺在功劳簿上作威作福,对于下属老将为非作歹,只要不是太过火,徐骁也多是睁眼闭眼,偶尔敲打,不太会折人颜面寒人心,二姐徐渭熊曾屡次劝说,徐骁也是笑置之,总是说再等等,结果这等,就等差不多十多年,徐渭熊去上阴学宫求学前,替徐凤年这个弟弟打抱不平,当面对徐骁愤愤然说句,要杯酒释兵权,要干脆再心狠手辣,要学那歹毒帝王术,趁早替子孙拔去刺手荆棘,越早下手越适宜,再晚,根深蒂固,徐家交给下代家业,就是个根子烂透四处漏风摊子!
但是徐骁仍是笑而不语,也难怪二姐每次返回北凉,他都是又喜又怕。次女忠言逆耳,实在是让这位北凉王头
真价实指玄,也得照死不误。”
女子轻声问道:“那这幅陆归草书?”
种檀抖抖墨迹未干字画,道:“算,鸡飞狗跳,就不给持节令大人添堵。明天再送。”
种檀嬉皮笑脸离开院子,仍有大好心情吆喝道:“黄蟹六只,洗净沥水,好盐斤二,尖椒两,下锅入壶凉透喽。”
刘稻谷安静跟在身后,笑而不语。
“南朝首推名士,然后重农轻商,不过陆归这些个文伶字臣,说到底还不是生意人,不过是贩卖肚子里货物,嘿,就能装清高?呸。”
“像他这样饱读诗书并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渊博大儒,个能打几百个。”
种檀念念叨叨,百无禁忌。
婢女忍俊不禁,轻声道:“公子别忘自己是差点成为状元郎读书人。”
走在前头种檀这才后知后觉,汗颜道:“说得起兴,给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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