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音说叫了你来,我看天都黑了还没见你人影,以为他哄我呢。”开口的是个与梁长宁差不多年纪的公子,看着不过刚二十的样子,他头戴紫玉冠样貌俊朗,语气熟稔道:“六殿下架子大,
梁长宁颔首,姑娘自觉地退下了。
闵疏跟着梁长宁缓慢地走,低声道:“一会儿若有人问起,我该以何身份自居?”
“你想要什么身份?”梁长宁挑了挑眉:“外头的人不知你姓甚名谁,但也未必不知我近日身边跟了个人,听夏拓文说,有些人都打听到他那里去了。”
闵疏抿唇:“全看王爷意思。”
虽然如此说,但他还是怕,正要再开口,面前的竹帘一掀,一张熟悉的脸就露出来。
梁长宁退后一步,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你穿这个颜色倒是好看,暮秋!”
守在外头的暮秋推门进来,梁长宁说:“照着这件披风再给他做两身,只是这披风上的图案改改,合欢花太娘气。”
暮秋笑着应了,推门又出去了。
这个时辰其实不算太晚,只是冬日的天黑得早,出门的时候得提灯了。
西城商铺多,夜市人头攒动,道路车水马龙火树银花,马车落在内城河边上停着,自有远东楼的小厮划船来接。
周鸿音看着闵疏出神了一瞬,很快就回过头对着身后高声道:“哟!长宁王到了!还带着幕僚呢,来人,给闵大人加个座!”
闵疏心里一松,对着周鸿音感激一笑。
周鸿音不知他为何突然一笑,暖光从竹帘缝隙里打在闵疏的脸上,他的鼻梁挺而翘,投射下的阴影在脸颊上呈现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披风上的白色绒毛随风轻动,搔到人心里去。
周鸿音挑着帘子的手一顿,十分自然地别开了眼。
梁长宁低头越过竹帘,笑着说:“来迟了。”
花舟上坐着斟茶接待的娇俏女子,若是能有幸让客人看上眼成全一番好事,说不得就此水涨船高,身价翻个几倍。
但今日这船上的姑娘却没这个心思,她摇着扇子,把茶水往面前的小桌上推。
梁长宁没接,闵疏也没接。
姑娘一笑,一眼就能看出这漂亮的小公子不是主事人,身边贵人的手攀在小公子腰上,看起来像是一对儿。她知道这京城里贵族们的喜好,养一两个漂亮小男孩不算什么。只是面前这位小公子的脸生得好看,让她都暗地里多看了两眼。他若是放到外头去,轻轻松松就能博得个好价钱。
花舟摇摇晃晃,很快就靠岸了。姑娘巧笑嫣兮把人送上楼,远远隔着长廊一指,前头竹帘露出微黄的暖光,香风涌动,酒味顺着蔓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