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疏收回目光慢慢摊开了手。
——白子。
他心里一松,抬头看向梁长宁,梁长宁用毯子把他露出的半边肩膀裹回去,朝着外头扬声说:“叫辛庄带两百人去巡检司,再抽调七十府兵先去西街救火!”
“是!”张俭转身疾步跑开,不多时外头影影绰绰,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从远及近,往西跑去了。
“闵大人真是运气好。”梁长宁把他手里的白子扔回棋篓子,惋惜地叹口气,说:“两次猜子两次都中。既然上天眷顾,那想必西街也不会出人命,你大可放心了。”
闵疏手腕上的红痕还没消,指关节蹭破了皮,看着绯红一片。他闭上眼,终于将手指探进了棋篓,摸了半天才握住一颗棋子伸回手。
梁长宁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把手里的棋子亮出来,闵疏却迟迟不动,像是不敢。
“不给我看看?”梁长宁握住他的拳头,把他的五根手指全包进掌心,说,“我可不耍赖,若是白子,我出兵帮着巡检司救火,若是黑子……那今夜耽搁的时间,明夜要双倍补回来。”
于闵疏而言,这算得上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城西住着他的母亲和老师,这两条人命是他的全部身家,他不敢赌。
“天眷苍生,非我之功。”闵疏低声一笑,说:“王爷今日出兵救火是大功德,要说上天眷顾,那也是眷顾王爷,闵疏区区草芥不值得被如此看重。”
梁长宁不语,手指按住棋篓的盖子,将棋篓推回了原处。闵疏没打开过着棋篓子,他只知道里头是一堆黑白混乱的棋子,平日里下棋用不着,他也没闲心抖出来看。
梁长宁看他一眼,见他的目光望着外头,手腕转动,把棋篓子藏进了茶几下面的小抽屉里。
“你打算今夜在这里等着?”梁长宁也看了眼外头遥遥的火光,宽慰道:“西街离护城河近,求水不用绕路,巡检司即便是再不经事,也不会败事。”
“等等看又有何妨?”闵疏倚进他怀里,眸子里深如浓墨,说:“反正天要亮了,也不差
他还要保住胭脂铺,那是他通向茂广林最便捷隐蔽的路,这条路是他日后的退路,何况茂广林是他的恩师,他不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丢了。
“王爷!”外头急促的声音插进来,张俭喊道:“西街的火烧到胭脂铺了,巡检司派了人来求援,王爷是否应允?”
梁长宁知道张俭的意思,是在告诉他胭脂铺已经烧了,他事情办完了。
闵疏听见这话,骤然抬头看向窗外,外头火光四起,映照了半边天。
来不及了,胭脂铺保不住,只能先救火,起码不能烧到茂广林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