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疏微微笑起来,“小侯爷说得是,但宫里的变动尚不清楚,或许还要再探。”
他要看夏拓文的诚意。
“王爷的消息比我灵通,何必再探?”夏拓文叹口气,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如数告知:“应三川拿到督军的牌子,太后抱病不出,皇后侍疾。司礼监里先帝的老人被除了一半……”
“只是有一个消息,或许王爷还不知道。”他顿了顿,突然说:“危浪平的车驾,今夜已经到京城了。”
危浪平回京,对梁长宁来说并不算好事。
,说:“我本以为你只是一个……”
他话没说完,又低声问梁长宁:“王爷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这件事的?”
闵疏侧头看梁长宁,梁长宁摩挲着手指上的龙蛇云纹戒,片刻后才闭上眼,“七年前,老师退官辞别。六年前,我从军北上……到半年前,京城宫变。东宫无一人存活,除了退位首辅,内阁一派无一幸存。”
他微微咬牙,寒声说:“甚至连我回京时,连我母妃的尸体都没有见到。”
夏拓文想起十三年前他爹娘被运回京的尸首,静静地仔仔细细盯着梁长宁。
梁长宁摩挲着扳指:“此事不必急在现在,按兵不动才是上策,危浪平不是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人,只有利益才能打动他。如今结党营私是大罪……天要亮了。”
天确实要亮了。天一亮,路上的行人就多起来,府里全是耳目。如今结党营私是重罪,不需明查就能落罪。
“我该走了,改日细说。”夏拓文站起来,任由卫真给他披上还带着湿意的大氅:“不必送了。”
张俭为他撩起门帘,他低头出去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闵疏,突然对着梁长宁说:“王爷有个好谋士,可最后别把自己算进
他以为梁长宁是有狼子野心,却没想过他们其实是同病相怜。
可他从没见梁长宁哭过吼过,宫变之日他被夏老侯爷锁在了府里。文沉用先皇信物调取了西大营三万守城军,皇城的火烧了一天一夜。天亮之后他再也没见到从前玩得要好的那些皇子。
他只看到棺椁运进皇陵,然后是天下国丧,新帝登基。他以为梁长宁已经和他一样,接受了新的朝代。他想起从前还在国子监做伴读的时候,梁长宁怂恿着大家一起逃课,他们在墙根底下分一罐鹤年贡酒,然后一起被茂广林打手心。
他还想起梁长宁站在盛夏的柳荫里背书的样子。史官一笔一笔地写,建元三十一年,六皇子梁长宁胜辩当朝探花,先帝意欲交之大任。
夏拓文不再问,他把茶盏搁在了案上:“今夜裴家倒了,这是我们布局最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