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浪平神色惫倦,揉揉鼻梁,把手里茶盏伸出去,蓝渐清立刻替他接住。
“跪着。”危浪平往后靠,冷淡地看着他,说:“真是蠢货,早知道放你在泽阳做个苦力算。”
蓝渐清跪在冰冷地板上,带着点委屈地看他,低声求道:“主子赐教……”
危浪平俯下身,盯他半晌。
罢,到底是从小就跟着自己人,起打马过江南,起黄沙踏塞北,也没指望过他当谋士。
吟片刻,“还是盯着,梁长宁不动手,保不齐别人也能忍得住,京城不是们自己地盘,四大家分崩离析,咱们自己也是岌岌可危。危家不比从前,京城里到处都是眼睛,小心为上。”
蓝渐清跟他二十几年,早把自己当危家人,他说:“如今局势不好,先帝崩逝前既然选避祸,那咱们就在泽阳呆着也好,好说歹说也算条地头蛇,如今商道重新疏通,更是要钱有钱。回京……真不是个好选择。”
危浪平瞥他眼,没跟他计较话里放肆,他们已经到廊下,蓝渐清收伞靠在木栏杆上沥水,又替危浪平撩起木帘子。
危浪平低头进房,屋子里烧火热地龙,他抬手解开下巴处绸带子,蓝渐清连忙替他脱下大氅。
危浪平生得高大,双眼睛机敏锐利,目光扫下来时带着上位者威严,他撩袍落座,训练有素侍女即刻奉上茶盏。
“危家商道怎来?”危浪平手指搁在扶手上,说:“那目光短浅爹这辈子做得唯件对事,就是娶娘那个脑子里只有风花雪月江南商女,白捡条堆满金子商道。”
“这条路是座金矿,别说躲到泽阳去,就是躲
“蠢货。”危浪平嗤笑声,经脉分明修长手指按在盖置上,“祖辈恩荫能承到几世?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蓝渐清被他骂两句,立在他面前安静地听他训话。他从危浪平语气里没听出气意来,心知他没恼怒自己,就低着头悄悄抬眼。
茶盏里茶汤升起袅袅雾气,危浪平低头啜饮,眉眼在雾气里模糊不清,他说:“开国四大家夏文裴危里,危家这棵树已经要枯,危勉……”
他稍微顿顿,觉得连名带姓叫自己父亲大名不太好,又改口:“那宠妾灭妻父亲不就是个例子?你看看他留几个子嗣下来?如今整个危家就剩下和危移,当时风声鹤唳,连桃李天下茂广林都辞官避世,又何谈区区危家呢?”
蓝渐清神色收敛,半晌才说:“咱们不回京,不也样有好营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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