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野觉得自己身上还有茅厕的臭味,他被侍女好一番搓洗,指甲缝里都红成一条,他无措地看着陈聪,断断续续说了小半个时辰。
自闵疏敲登闻鼓入宫后,王渊野怕他死在里头,就号召同门学生们守在宫外等着。他起了头,身后自然有人追随。
他带人留守宫门本意只是因为学生意气想帮一帮闵疏,却在无意间成了对皇权的挑衅。闵疏得罪的人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家中子弟颇多,自然要出来寻丑泄愤。往长远说,这帮学生放在这里就是隐患,迟早要掀翻了天。
王渊野一开始只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后来再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都被砸了。有人出钱叫他滚出京城,王渊野不干。他梗着脖子质问,但人家一脚就踹过来。他没办法住在租的房子里,只能躲进客栈,但客栈也不肯收他,衙役污蔑他偷了东西,要把他驱逐出去。
“我不知道谁要赶我走,我去找同我一道进京的元兄,但我找不到他,后来我听说他溺死在了湖里,我心里害怕,就跑出来……结果又遇着他们那伙人!”王渊野喉结滚动,还顾忌着礼数不敢大口喝茶,他擦拭额角的汗,说:“大人,难道就因为我们群情激奋而上谏,他们就要置我们于死地不
塞满了胃,才把人带出门。
长宁王府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廊桥高低,水渠溪流边开着各色的花,前面带路的侍女身姿曼妙,王渊野低头跟着她的鞋走,眼睛不敢乱瞟也不敢搭话,怕坏了姑娘清誉。
“先生请。”侍女推开门,里头一个年长的端庄姑娘又替他撩起珠帘,对里说:“王爷,闵大人,人到了。”
“暮秋,上茶。”
王渊野跟着转进去,绕开屏风,看见了坐在里面的三人,他眼神一亮,先喊:“陈……陈聪大人!”
陈聪没有回应他,他便反应过来,又看向了屋里的闵疏和梁长宁。
梁长宁今日只是旁听,没有要干涉闵疏或者同他商议的打算,他已经全然放权给闵疏,一切人事调动都不再阻拦。
暮秋撤掉了凉茶,重新沏了一壶龙井,王渊野战战兢兢坐在独凳上,眼睛不敢往梁长宁身上看。
“这两日歇息得怎么样?”闵疏问他。
“好、歇息得好,多谢闵大人出手相救……叫大人看见我的丑态真是愧疚,我……”王渊野显然更愿意相信陈聪,他也算半个暨南人,受过布政史的恩惠,此刻上半身无意识地往陈聪那边偏,捧着茶说:“我到处躲,他们一见我就打我,叫我滚出京城,我不愿意,他们就把我关在茅厕里不给吃喝。趁着下雨冲塌了茅草顶,我才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