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阑玉砌宫殿,阴暗冰冷,严旻头顶狰狞九龙,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能把他吞噬。他身穿衮服,头戴冕旒,可瘦削身体几乎撑不起那沉重龙袍、摇晃珠帘也遮不住他花白头发。
他目光沉沉地投向遥远角落。可谁都能看出,他似乎已经到油尽灯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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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旻。又是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在心头在唇齿间徘徊无数次,熟稔,像刻在心上,成为道永远无法愈合伤口,想起来时候,就会汩汩地往外渗血。
半梦半醒间,脸上似乎有冰冷泪水滑过,打湿枕巾。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感到有只微凉手,温柔地、轻轻地抚过脸颊,像那合不上窗棂外吹来夜风,小心翼翼地将脸上泪水拂去。
仿佛有双手,在温柔地抚摸着额发。恍惚间仿佛回到那年蜀地,在某个平凡午后,睡在严旻怀里,他也是这样摸着发。
要是,方池宴眼便能认出长大后纪远,纪远却认不出他,还认为他只想冒认身份,来攀得荣华富贵。
于是,他夺走那枚玉佩,那是送给童年时候纪远,但现在纪远不配得到。争执中,那枚玉佩被摔碎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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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远怒,这枚玉佩是他最宝贝东西。他想去抢回来,被薛青颂拦住。
看到薛青颂,新仇旧恨齐涌上方池宴心头,这个也才年仅十六岁少年,在冲动之下,猛地扑过去,和薛青颂起坠入早春冰冷湖水中。
挣扎着想要醒来,可却被梦魇困住般。方池宴和纪远脸在面前反复交错,像卡带播放器。
——于是在这个梦最后,纪远脸忽然变成严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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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严旻不是蜀地上生气勃勃严旻,也不是初入京时意气风发严旻。是那个才见到,瘦削沉默得像棵枯松严旻。
他孤零零地坐在空荡荡宫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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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池宴记忆就停留在他落入湖水那刹。即便是这样,他手心里也紧紧抓着那枚缺角玉佩。
他年纪是那样小,还没来得及看这人世间春花盛放葳蕤景色,就带着无尽悲愤离开人世。那潮湿记忆,仿佛被泪水淋湿过,却感同身受般,感到他内心痛楚。
和方池宴是如何相似?难道就是这张相同脸,注定们会尝尽爱情劫难吗?
可甚至不如这少年决绝,即使在上辈子生命最后时刻,也未曾反抗过严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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