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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起在烈火中看到的严旻的脸。
是严旻救了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薛府?他不是想要杀我吗?为何还要来救我?
还是说……从茶肆的暗箭到大街的惊马,再到那场差点夺走我性命的大火,都非严旻所为?可除了他,还有谁要杀方池宴?亦或是……杀晏问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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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旻一边擦眼泪一边走过来,抱着我的腰不放手,鼻涕眼泪都蹭到了我的胸口上:“呜呜呜……哥哥……我不要放纸鸢了……”
我看见我捏了一把他的脸,在他惊魂未定却又无比崇拜的目光中,两下就把那断线的纸鸢修好了,笑盈盈地开口:“为什么不放,我们去空旷一点的地方放就好了。”
严旻是最听我的话的,见我这么说,擦了擦眼泪,又高兴地跟着我去放风筝了。
这是哪里?
身体仿佛并不受我控制。我看见我与严旻手拉手并肩走着。我转过头,看向严旻,于是他也扭头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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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快下来,我不要了……”
谁在叫我?
我慢慢睁开眼睛,却差点脚一滑,在一声尖叫中,我赶紧伸手抱住眼前粗壮的树干,循声低头望去。
——严旻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似乎刚刚哭过。他被吓得脸色惨白,嘴唇被牙齿紧紧咬着,看起来十分焦虑不安。
空无一人的宫殿静悄悄的。我从床上支起身来,发现贴身的衣物都被换成了新的。这衣裳的面料触手冰凉,一摸便知道其价值不菲。我却猛然想到了什么,脸顿时烧得滚烫,有些
——但那双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的,却是前世晏问秋顾盼生辉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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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被灼伤的手臂还隐隐作痛,我抬起手,发现两手手臂都已被极为妥帖细致地包扎好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熏香味。我躺在一间纷华靡丽的卧房中,榻上绣有金丝的锦被、床栏上雕刻的龙纹,无一不在向我暗示着,我所处的地方是何处。
严旻高高仰着头,看见我差点脚滑,登时六神无主地摆起手来:“我不要了……哇哇……”
八岁大的小豆丁,哭得吹出一个鼻涕泡,好不可怜。
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听见我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掉牙,脆生生的,却有点漏风:“哎哎!你别哭了!你这孩子,怎么不信我啊!我马上就下来!”
我手上握着一只断了线的纸鸢,用金粉绘成蝴蝶的模样,看起来颇为富贵。我翻过一根树枝,抱着那树干,像一只身手敏捷的狸猫,“咻”一下就从那高高的黄桷树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