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决定颁布休养生息政令时候,接着,巴陵之地,再次爆发流民之乱,短短数月,人数便多达数十万,据称贼首,便是从前那个曾受后帝招抚,硬生生阻他灭后帝将近两年时间绿眸。
他大怒,心中那头恶兽再次脱笼而出,他不听卫权等人苦劝,决意亲征,出征之前,他于寰丘祭天,起誓镇灭此乱,杀绿眸之后,将牧天下之民,再不轻启战争。
天子之怒,血流漂杵。他挟着满腔复仇之念,统领大军南下,绞杀巴陵乱军。
他节节得胜,高奏凯歌。
数月之后,和流民乱军最后战,战于处名为望乡荒僻野地。
来。
他亦知道,倘若祖母还在世,必定也不会愿意看到他变成今日模样。
但他早已无法控制自己,祖母已经去,他母亲只需尊优奉养,后宫里女人无法令他脚步停驻,这世上更没有什人再可以软化他从十二岁起便深埋下仇恨种子那颗心,他需要源源不断征服刺激和快感,平匈奴后第二年,他便不顾公孙羊和朝臣反对,又继续发动征服西域战争。陆陆续续数年征战,他终于亦达成心愿,将大片臣服于己西域之地,纳入大燕版图。
十年不到时间里,他做到在他之前任何君主都没能做到伟业,令大燕帝国耀武扬威加诸四海,然而,那些歌功颂德如同雪片般奏折都还堆在他御案之上,尚未来得及拆阅,就在这年,黄河从滑县决河,大水淹没豫东北、鲁西南,汇入泗水,最后夺泗入淮,无数良田民舍被滔滔洪水冲毁,人畜死伤,不计其数。
从大燕建国后,便直苦于重赋徭役民众终不堪压榨,各地□□纷起,他被迫镇压,终于平定□□,这时噩耗却又传来,他直极为倚重丞相公孙羊为治水抚民,病死于外地,临死之前,给他上封劝谏书,称因连年用兵,国库空虚,民怨沸腾,国祸患四伏,劝君王治水抚民,停息干戈,还民以宽政。
当地巴陵人传说里,这里便是死后亡灵割断前世切羁绊,回望故乡最后眼地方。
从前那些追随他道打下天下旧日将臣,如今已七零八落,或战死,或隐退,或慑于他向独断,不再发声。
身边也就只剩下公孙羊,还会不惧曾数次触怒于他遭到贬谪经历,依旧时常上言苦谏。
如今,连最后公孙羊也病死。
他心里,忽然生出种彻底孤家寡人萧瑟之感。
他终于有所触动,停朝三日,最后亲笔下封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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