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陛下,妾愿意。
她抽回自己手,改朝龙榻方向叩首,以额触地,长跪不起。
靠朕近些。他再次向她伸出手,用最后气力,紧紧地抱住她,长长地叹息声,叹息里,是无尽遗恨和不甘。
“朕怕地宫寂寞,去后,再无人能如你解语,令朕忘忧。朕更怕朕去,留你独活于世,从此你孤苦无依。不如你就此随朕同去,如此,朕
论起关系,裴右安和嘉芙也是表兄妹,但两人之间,除多年前那次意外交集,向并无往来。
“妾并未听到。”
她应道,继续替他拭汗。
萧胤棠慢慢吁出口气,再闭目片刻,神色渐宁,轻轻握住嘉芙手,说,阿芙,朕爱你如命。自见你第面起,便将你放在心尖上,这些年,除没能给你个份位,自问宠爱已到极致。朕要去,概后事安排停当,你母家,朕也有所安排。朕唯舍不得,便是你……
等朕去,你可愿随朕同去?
,双目定定地注视身畔嘉芙。
嘉芙脸色微微苍白,和他对望片刻,朝他露出丝笑容:“皇上,是妾身……”
萧胤棠松开她手腕,手臂无力地垂下去。
嘉芙为他拭着额前冷汗。
他脸色苍白,闭目片刻,用微弱声音问句:“阿芙,方才你可听到朕在梦中说什?”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偏过头,看她。
他脸色灰白,眉心泛出青气,这张原本英俊面容,蒙层淡淡濒死气息。
嘉芙半跪半坐,望着皇帝那双凝视着自己眼睛。
怎,你不愿再陪朕?
他问,似笑非笑。
嘉芙执帕手轻轻顿。
裴右安,卫国公府长子,自小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但天资超群,读书过目不忘,十四岁就中进士,当时天禧帝对他十分喜爱,破格命他入弘文阁待诏,有“白衣公卿,少年宰相”之美名,先帝世宗对他亦十分器重。三年前,他死于安西节度使任上,终身未娶,时年不到三十。
据说,死前那夜,在素叶城中,他旧病复发,呕血溢盂,秉烛见前来探视左右下属,人皆涕泪,他却面不改色,依旧谈笑自如,称自己自小与药石为伍,曾被断言活不过十岁,苟延至今,已是问天多借二十载,死并无憾。
裴病殒于塞外孤城噩耗传至京城,据说先帝世宗悲恸过度,当时竟晕厥过去。
他死后并未归葬裴家祖陵,而是遵他自己遗愿,就地葬在素叶城外,军民哀哭震天,半月不愿散退,世宗破格追封他为安西王,身后之事,极尽荣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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