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安,你何罪之有!朕不怪你。朕也当反省,多年以来,朕私德有亏,警醒不够,未能觉察太子日渐觉察离心,以致到弑父地步,丧心病狂,骇人听闻。此次上林苑之事,你虽未同行,功却不在刘九韶之下。”
“想朕坐拥天下,身边竟无人……”
他蓦然收紧十指,紧紧地握着他双臂,声音亦陡然变得颤抖,话未说完,便猝然而止,定定望着裴右安,片刻,似意识到自己失态,松开握住裴右安
袖染暗渍,颜色发黄,看起来有些时日。
皇帝怔:“此为何物?”
“禀万岁,此为内子从前赴太子妃母寿宴所穿衣裳。内子那夜赴宴归来,对臣讲,当时太子妃领酒,命随同宫人为同桌宾客斟酒,轮到内子酒杯之时,被她看到宫人执壶手法有异,当时不敢喝下,就势将酒水悄悄倒入袖中,回来后,内子想起太子妃当众发狂幕,心有余悸,心中亦是不解,便将此事告知臣。万岁也知,臣略通医道,幼起为治病,对域外药物也有涉猎,当时起疑虑,便取辨附于衣上酒渍残液,多加查证,最后得知竟是密宗迷药,服后状若醉酒,神魂癫狂。”
萧列神色慢慢绷紧。
“臣犹记当时,冷汗湿衣。那夜倘若内子饮药酒,后果如何,臣难以想象。便是那夜之后,臣不得不起防备。太子妃事后,周进、周后,亦相继自绝于万岁,纵万岁殷殷父心,拳拳可见,太子亦难免殃及池鱼。臣妄加揣测,太子恐起自危之心。至于此次万岁幸驾上林苑,端倪起于白鹤观。臣为迟含真诊病,她却言辞闪烁,且病情反复,至临行前夜,病重至昏迷,臣不得不告假。臣知迟含真早先与太子妃有交,此次病情,有些蹊跷,恰又发于万岁出宫之时,故心中起疑窦,怕万万岁有失,故提醒刘大人,须面面俱到,多加防范。”
裴右安抬起眼,注视着对面皇帝。
“溪壑可塞,贪黩无厌。人生而有灵,却往往被野心欲望所驱而不自知,此亦是苦。万岁,上林苑事发之前,切都不过是臣就人心几分妄揣而已。臣也不信,太子会做出如此自绝于宗室先祖逆举,又怎敢妄然来到万岁面前,公然离间天家父子之情?”
“此便是个中全部缘由,再无隐瞒。臣为自保几分私心,置万岁安危于不顾,臣有罪。”
裴右安说完,再次叩首于地。
萧列宛如入定,坐那里闭目不语,良久起身,步履带几分沉重,慢慢走到俯跪于地,直没有抬头裴右安身前,弯下腰,双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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