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了,第三人阴冷的声音。
“听话。”
殷停吞了口唾沫,同手同脚地跳上河灯,他像踩着火炭,一步步都走得提心吊
两轮,确凿无误的两轮。
他嘀咕了句,
“见鬼。”
刘鹏嘿嘿一笑,走到岸边,往前一蹦,稳稳踩在河灯上,回头招手道:“这边,你留意脚底,一定得踩在灯上,只有这才是路。”
殷停已然觉得不对了,他感觉这事透着说不出的古怪,照理来说,刘鹏便是比他先到,也至多几日工夫,何来的能耐将进入无有天的法门摸得一清二楚呢?
以他的脚程来算,加上时辰,至多不过走出三里地。
“低头,”刘鹏斜指向河中心,河灯花团锦簇地铺开,唯独中间留了个缺儿。
殷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轮月亮的倩影倒映在平静的河面上。
“不还是月亮吗?”
句。
“抬头,”刘鹏指着头顶天空。
“怎么看得见?”
殷停想也没想地反驳,自他们到了这鬼地方以来,那树真长得比天还高,完完全全将天空遮蔽了。
“你抬头就是了!”刘鹏坚持。
他抿着唇,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刘鹏挥着手中风灯,催促道:“磨蹭什么?”
他说话时,风灯的光照亮了他上半张脸,每每透着精明的眼睛不知何时木讷了下去,像迟钝的鱼目。
殷停觉得后脖一凉,一股阴风钻进裤脚,贴着他的皮肤穿梭,最终抵住他的咽喉。
冰冷的触感隔着单薄的皮肤抵住脆弱的喉结。
他正要收回视线,余光却瞥见一轮细瘦的影子。
在丰盈的月亮旁边,准确说就在右下角的位置,还有一轮小小的散发着惨绿光芒的月亮。
一大一小,像跟在家长身后的小孩。
多出来的月亮发出黯淡的,不详的,挣扎的,即将熄灭的绿色光芒。月身也并不圆润,错乱的线条围成不规则的圆。极尽目力凝望,那看见纵横在月体表面的狰狞沟壑,绿色月亮中央的位置有块圆形的缺口,那是永远的伤口,无论过去多少亿年,尘埃永远填不满缺口,那里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心脏。
殷停猛地抬头望向天空,数次确认只一轮明月高悬后,他又垂下头,再度看向水面。
殷停这才仰起脖子,一看,却愣住了。
天空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墨蓝沉静的玉璧中镶嵌着一刻圆润华美的宝石——月亮。
月亮无缺无憾,线条够勾勒出饱满的弧度,似丰盈的圆盘,又似饱满的玉珠。
原是十五,满月之夜。
殷停既陶醉于高华丽影,又奇怪于望不到头的树海为何突兀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