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延不答,探出手来,按按谢朝后背,意料之内地发现中衣已经片濡湿,被冷汗浸透。
他沉沉问:“什时候开始?”
谢朝微怔,试探着回答:“朕也不清楚,许是刚睡着就开始做噩梦?”
陆川延有些无奈:“……微臣是问陛下,从几日前开始做噩梦。”
原来是在问这个。谢朝想想,语速很慢:“应该是从慎刑司回来之后吧。不知怎,就偶尔会做个不太好梦。”
听见熟悉声音,谢朝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原本木然眼珠子缓慢转动,定定看向陆川延方向。
片刻后,像是终于意识到眼前人是谁,他张嘴,哑声道:“王叔……”
“微臣在。”
陆川延取出方手帕,帮谢朝轻轻按按额头,擦掉冷汗,又耐心问句:“陛下感觉如何?”
锈涩脑子堪堪获得思考能力,谢朝尽力勾起唇角,试图露出个轻松微笑,告诉王叔自己没事。
谢朝在发抖,而且抖得很厉害,即使隔着层厚被子,也能很轻易地感受到。
像是困于梦魇之中,无法脱身。
短暂怔愣后,陆川延当机立断地加大推人力道,同时也在试探着喊:“陛下?陛下!”
推好几下,谢朝恍若未觉,还是在抖,呜咽声越发刺耳,像是要被永远困于梦中。
陆川延眉间刻痕愈深,深吸口气,沉声喊:“谢朝!”
谢朝口中偶尔是绝不能信,肯定是每晚都会做,只是自己前几日睡死,直没发现罢。
如今中衣湿成这样,
只是还未来得及张嘴,就听见陆川延淡淡道:“陛下不想笑就不必勉强,现在笑,当真比哭还难看。”
谢朝:“……”
王叔当真不会说好听话。
只不过被陆川延这轻飘飘怼,他竟然莫名感觉踏实几分,刚从梦魇中挣脱出来恍惚与不真实感也在温暖烛光下慢慢溢散。
他没再笑,抿抿唇,故作轻松:“无事,只是做个噩梦罢。可是朕吵醒王叔?”
声厉喝,将谢朝硬生生从梦魇拽回人间。
他猛地拱起腰背,剧烈地惊喘着,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缺水濒死鱼。
陆川延有节奏地帮谢朝拍着背,等待他呼吸逐渐平复下来,才起身,点燃烛灯。
黑暗被融融烛光驱散,谢朝此时神态也览无余。他面容苍白如鬼,唇色寡淡,额头上全是细密冷汗,手指死死地掐住被角,力道之大,关节处都在泛白。
陆川延侧坐回床边,侧脸亦被镀上层暖光,慢慢道:“……陛下可是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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