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哪怕隔着朦胧的白绸,他亦看见了男人眉眼间奇异的愉悦之色。
“子时刚过,心肝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呢。”应不识低头凑近他耳边,嗓音喑哑,“与其睁眼到天明,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
“
所以即便耶律重光性情大变,也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正统血脉。
“耶律弥光,孤念着兄妹情谊数次忍让你的失礼,谁知你竟还不满足,撺掇太后为你逼宫便罢了,还不忘污蔑孤的血脉,实在太让孤失望。”
应不识懒洋洋道:“将弥公主押送入青山寺带发修行,太后于芙蕖宫禁足,其余反叛党羽,就地格杀。”
分明是鸠占鹊巢,可他们却在称赞他的仁慈。
耶律弥光心中气极,正欲开口再做挣扎,眸光却瞥见应不识身后,眼覆白绸的公子对她摇了摇头。
他绝不能让应不识发觉。
陆雪拥起身下了塌,推开殿门,倏然愣住。
殿外月华如水,男人高大的背影伫立在崇明殿前,自台阶上放眼望去,太后一党的被埋伏已久的北蛮众部族军重重围住,胜败已然分明。
“你们以为自己在斩杀叛军吗?我告诉你们,上面那个命令你们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叛徒!他根本不是我的皇兄!”耶律弥光手中染血的弯刀直指台阶上神态懒散地应不识。
众族部军的士兵面面相觑,皆无动于衷。
她想起应我闻密信中的交代,终是不再挣扎,任由自己的同族将她拖了下去。
应不识敏锐地捕捉到少女那一瞬偏移的目光,转头望去,霎时露出笑容。
“怎么醒了也不唤我?可是在外面站了许久?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走上前去,挡住身后的血流成河,极其自然地握住青年的手。
就像真的把自己当做了应我闻。
陆雪拥终是没有挣开他的手,“什么时辰了。”
“耶律重光!你有本事就摘掉面具让大家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错!”
耶律弥光眼中是强烈的恨意,“我北蛮血性男儿,怎么可以奉一个异族之人为王!他率领北蛮就这样对大梁俯首称臣,视朝中贵女为无物,执意要封一个中原琴师为后,这一桩桩反常,难道你们都看不见吗?!”
“可是除夕那日在祭坛,王上分明得到了索格塔的认可,怎么会是异族之人呢……”
北蛮一年一度的祭坛祭祀,都会由血统最尊贵的耶律王族以指尖血滴在月光石上,若能使月光石在夜里发出如月光般皎洁的光芒,便表明神女索格塔认可了此王族的身份,允诺在来年庇佑北蛮风调雨顺。
这一点,百年来从未出过差错,耶律重光的血脉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