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规矩地放下碗拿起勺子轻抿口:“仲父昨日那脚,可踹到朕心坎里去,朕心可疼。仲父就打算拿碗面,打发朕不成?”
“……你爱吃不吃。”萧亦然没好气地白他眼。
“仲父分明是在关心朕,干嘛非要摆这凶脸。”沈玥撇撇嘴,委委屈屈地控诉。
“臣忠君之心都喂个小白眼狼,哪里有心。”萧亦然别过头去,冷声道,“陛下滞留王府,中州里已是流言四起,若再闹出什毛病,保不齐哪个真关心陛下又要血溅宫门。
臣不想多生事端,仅此而已,陛下要是不想吃,也不必勉强自个儿。”
含混不清地说:“记不清。”
“搁以前在漠北春猎吃次肉,营里头准有排吐黄水,都是饥顿饱顿,饿出来毛病。”老头儿伸手掰开沈玥下巴,对着亮处看看他舌头,“像你这精细娇贵娃娃落下这病根儿,可是罕见很。”
老头撒手摸索着要站起来,萧亦然上前扶把,沈玥这才看见老头左手被齐腕斩掉断茬。
“老汉去药房抓副汤药给你煮喝,先止吐。”老头颤巍巍地走到灶台边添把柴,从锅边摸出把钥匙,回头叮嘱道,“年轻人嘛……平时不要睡得太晚,老汉儿瞧你脉象,少阴不足肝火旺,折腾婆姨到天亮。”
沈玥让他说个大红脸,偷偷抬眼看萧亦然眼。
“仲父亲手给朕做,朕怎会不想吃?”
沈玥笑笑,知道他不愿意认,难得地没有在刨根追底地逼问下去。这碗熟悉热汤面,已有很多年不曾见过,倒还是和记忆里样,没滋没味,难吃很。
幼时从漠北回到中州后那两年,没有东宫庇佑,他过并不如意,饥顿饱顿饿出胃疾。
登基之后,每次贪嘴多食荤腥便会发作,时常整夜高热呕吐,他又不肯吃苦药,若是寻常人家小儿,训责几句,拿糖哄着,勉强就治,可若这小儿当皇帝,寻常法子便不好
当兵打仗出身荤话多是难免,萧亦然倒是没觉得有什。他净手,就着案板上面重起锅水,扯团面并指夹刀,将面皮削进滚水里,不多时便给沈玥端上碗热气腾腾面片汤。
“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喝药。”
沈玥接过来呷口面汤,烫地直哈气。
萧亦然又给他烫个勺子,扔进碗里:“急什?庄大学士教礼仪规矩都去哪。”
打小被四五位太傅围着转沈玥对这训斥不可谓不熟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早已下意识地板正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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