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退反进,身形如利剑急掠而出,踏着树干瞬间攀升而上,树叶簌簌落下,遮住棕熊赤红双眼。
就在这瞬间,锋利横刀反转而下,借着他跃地力道,从上至下,斩开厚厚熊皮,划出道深可见骨血口。
击得手,棕熊仰天怒吼,他咆哮着转身,如座高山,径直向眼前这个弱小人类压下!
萧亦然踏步向前,熊爪擦着他肩头略过,左肩上箭伤迸出道血花,肩胛几乎被熊爪戳个对穿。他以自废肩为代价,单手架着横刀,腰腹转,借刀力再度挺身而起,将刀锋径直插进棕熊背后伤口!
以伤换伤,步不退!
疾风骤起,席卷猎场,霎时间云消雾散,明月乍现,天地片澄明。
广川大步流星地冲出去,路从看城飞奔而下,扬鞭纵马,高声疾呼。
“收合围!封闭猎场,不得进出!”
铁甲军两道合围,有条不紊地朝内里缩紧。
包围圈愈来愈小。
今夜,国将不国,谁还认什太后和国舅?
广川摆摆手,命人在外头守着,亲自同二人齐进去。
他腰刀出鞘,五尺长戚家刀就这拎在手上,跟在两名太监身后,转圈,比什劝谏话都管用,几个人立时缩脖。
杜英拦住王全问:“内监,祖父如何?可吃过药没有?”
王全恭敬道:“通政使大人放心,咱家方才给打从王帐那边过,首辅大人切安好。”
沈玥不知何时已解开萧亦然绑在树杈上腰带,他手握折扇,单手抱树,紧紧盯着下方战局。
萧亦然这种不要命打法,几乎要骇破他心脏,幼时在漠北沧云关,他曾无数次见过萧亦然是如何在鞑挞铁骑之下反击。
当绝对力量如洪流压迫而下,只能进,不能退。
退步,必死。
萧亦然面色不变,微低着头,脚步连错,连连避开
马已经没。
沈玥被腰带绑着腕子,倒挂在树杈上,摇摇欲坠。
只要能再拖住刻钟。
萧亦然甩下脸上血珠,拇指紧紧按在刀柄上,他微微低头,不让额头上汗珠滑落进眼睛里,眼神直直盯着前方发狂巨兽。
噔!噔!噔!
杜英点点头,靠在门框上,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季贤席地而坐,面前摊着纸画卷,正挥毫泼墨,上头仪仗威武,打马行猎,赫然是副天子巡守图。
广川从他身边走过,险些踩到地上纸,他低头瞥眼,刀都架在脖子上,还有心思画画?
季贤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冲他从容笑。
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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