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更深人静的寒风中,卸下防备,相依为命。
……
夜阑人静,月没参横。
内廷宫门早已下钥,慈安宫中仍留有外客,纷争不休。
黎太后丝毫不为这些纷争所扰,她一袭素衣,不着环钗,跪坐内厅的蒲团之上,闭目诵经,脊背挺得笔直。
沈玥亲手将刀递到太后手里,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像当初对待自己那样,可以随时抛弃掉毫无用处的卒子。
他还想在对黎家下手之前,重新给黎太后一个做出选择的机会——是血脉至亲,还是弃子。
萧亦然心头一紧。
沈玥夜半翻墙,也要躲进他这里寻求一丝宽慰,恐怕自己……声名狼藉、人见人怕的阎罗血煞,就是他唯一的能依靠的人了。
“进来等罢。”萧亦然退让一步。
就在今晚了。”
他诏狱亲审做了表态,黎家若要在公审前有什么反应,能压着他出手的就只有慈安宫的太后。
萧亦然又气又不解,斥问道:“陛下明知……即便你不出手,内府库的事被掀到明面上,金玉良缘也必然会与黎元明做出切割,陛下又是何必非要把自己与慈安宫一并牵扯进来?”
“……对不起。”沈玥静静地听他说完,垂着头轻声说,“朕以后不会这样任性了。”
萧亦然被他堵地胸口生疼。
黎仲仁痛心疾首地劝道:“长姐!虽说是大哥做了糊涂事,非要掺和进秋狝这烂摊子,可他杀阎罗,清君侧,这都是为着谁?陛下一心当我们是贪他内府库的蛀虫,可他不当家怎知柴米贵,这些年大内万千宫人的嘴要养活,朝臣上下要打点,这些哪一项不是要银钱的?做的多错处便多,横竖都是为宫
沈玥顺从地推着他进了书房,远远地跪坐在火盆前。
馀烬旺盛地燃烧着,断断续续地冒起丝缕轻烟,万籁俱寂,满室如春。
沈玥深手埋住了脸。
萧亦然半靠在榻上。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沈玥登基前,曾被太后幽闭于东宫,从一个胖乎乎的小团子,瘦成了一根干瘪的小豆芽,弱不禁风,浑身挑不出二两肉。他从不曾诉过苦处,似乎一直都是那个满嘴甜言蜜语的小狐狸,肯听他的话,对太后也依旧照常拜见。
他就像没有经过风霜磋磨的俊朗少年,那两年的幽闭,就像浪打沙滩,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只是从他日日不停的噩梦,被伤到的胃口,时常感染风寒高烧的身体……透露出那些曾经不该发生在一个孩童身上的事,真真切切地给他留下了伤害。
说什么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那都是骗人的话。
有些坎坷,就是需要用一生去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