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恭谨道:“元辅所言有理,是朕失虑,贪小利而险失大干系。”
听人劝,肯纳忠义诤言是他身在上位,最难能可贵优点之。
杜明棠欣慰颔首,继续说道:“今夜学子请愿虽激进些,但则能为陛下占尽舆论之争上峰,二则……趁其不备,先下城,世家仓惶之下必要掀底以对。
朝廷已有十年不曾与其正面交锋,若不于小
国策落地,未见收成之前,好坏全凭民间张嘴,百姓鲜难冲破层层信息桎梏,通晓国策利弊。
萧亦然铁甲军可以杀世家,但不能杀庶民,若清田口碑从开始就坏,世家势必会煽动百姓,以庶民之身阻碍国策施行。
届时,若有人在田垄间高呼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莫说清田,他这个皇帝也不必做!
沈玥手心出层冰冷薄汗。
疑问他是个合格帝王。
杜明棠捋着长苒,谆谆谏道:“陛下治事需通观全局,不可执而论。捏住天时、地利,至多只能收中州隅,唯有人心所向,方能令九州归。清田需人、需计,为何名声道反被陛下所弃?
真要长久对峙起来,民心是重中之重,学生能闹次便能闹百次千次。今日可以因己仕途反朝廷国策,明日便可以公然对抗朝廷!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纵容民言祸乱便如大堤决口,洪水涛涛!”
沈玥蓦地捏紧手指,心中震动。
经杜明棠这提点,他方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中州朝堂之争,只要萧亦然肯让步,为他震慑世家放来为质那几个傀儡,晓以利益,使计筹谋,总能在不撼动世家根本地方逼迫其做出退让。
久而久之,他便理所当然地用这种权谋之争思路去推演九州大势。
但如今形势变,他与世家已到狭路相逢,你死活地步。
生死之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三朝元老,二十载首辅掌权,杜明棠言语之泾渭,如醍醐灌顶。
沈玥回过身上前,搀住杜明棠双臂,诚挚道:“元辅所言甚是。朕明白。”
杜明棠握住他手,缓缓坐下,扶着椅背缓口气,继续说道:“朝廷既然推出清田,要将世家连根拔起,则必然此事不能善。武扬王带兵南下,势必要动武收田,前有严家以粮为刀,未来则必有世家以民为盾。
若在今夜堵不住学生口子,将来南方战事起、生灵涂炭,陛下便是千秋罪人。届时莫说九州不反,即便陛下想要回转,再诉清田利弊,也是通天之难!”
论语有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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