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抱着沈玥,刀枪不离身,枯坐整夜。
他在等着黎氏太后做抉择。
四下无人,夜色寂静。
沈玥还发着高热,被他直捂在怀里发着汗,整个人滚烫地贴在他胸口。
很多时候,他很难说得清是当初自己从大火里救出沈玥,还是这个直被他捂在怀里人暖他心。
他贴过来温度那样灼热,恍若孤单逆旅行人,在寂寥寒夜中互相依偎。
而这夜,宫中上下并不太平。
武扬王自江北离营回京,在祈天殿前当着文武百官面,枪挑嘉禾帝罪己诏,彻底改变黎氏干政谋划。
他甚至没有与黎氏多言,只给她和琅琊州两个选择。
退,或是杀。
。
沈玥就这样浑浑噩噩地靠在萧亦然怀里,夜里每次咳得喉咙干痒想吐药,就会有双捂得温热手,轻轻打圈揉着他胃口,再仔细地喂给他小口梨膏。
沈玥几次迷茫着烧得失神志,呼吸渐弱,又被萧亦然硬生生从昏迷中拉回来。
人大约都是如此,无牵挂之时不觉得这己性命有什要紧,刀山火海也敢去闯上闯,可但凡有那个人在身后拉上把,哪怕前头是绝路也是能咬牙撑着挺过来。
即使病得再厉害,沈玥睡相依旧不如何安稳,时不时就要抓着他手,就算烧得没意识时候,他也要凭着不知从哪冒出来本能,固执地确认他还在不在。
他从不觉得沈玥是他累赘。
如果当初没有怀里这个团子,他也还只是个十几岁少年人,孤身人面对千里追杀,他根本撑不到
他此行归返中州走得仓促,身边无兵,手上无权,虽不能治黎氏逼宫篡权,但若黎氏不退,定要意孤行,便只能先越过他尸体。
旦他死在琅琊黎氏手上,漠北沧云关铁甲和南边江北大军定会同时逼近。
路拿下中州,另路灭掉琅琊,便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他是在用自己性命,绑着沈玥命。
这个近十年来,被九州公认为胁令诸侯阎罗血煞,在政变之时千里归返,以自己血肉之躯,镇住所有想要觊觎皇权之人。
萧亦然就会轻轻地回握住他手,低声地喊他字。
“子煜……”
子煜,是他父亲对他期许,希冀子光辉明亮,昼夜烬明,照耀万方。
这表字从他仲父口中喊出来,就带着些不样意味。
萧亦然惯常对他并没有什很高期许,甚至是无条件纵容,于是呢喃耳语,在阒寂深夜里,只剩下可以直被依靠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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