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斟酌道:“太后这许多年与陛下相依为命,居于慈安宫时晨昏定省他从不错漏,每年生辰他也都精心预备,后迁太后去行宫时,陛下曾特意拟过封旨意,愿减免三年私用力担待内府库贪墨案。
陛下心思细,脸皮薄,虽不曾表露,但对太后还是有母子亲情在。黎氏北上行,伤陛下心。”
屏风后久久不言,良久方才传来声长叹。
“中州危难时,哀家是弃他,做九州太后。可洪水来前这十年,哀家何尝不想做陛下生母?”
黎太后缓步踏上观沙盘高台,俯瞰着这张精确细密到极致沙盘。
“先前你与哀家儿子合谋算计哀家时候,能有现下这份心思,也不至于将刀都横在哀家脖子上。”
“既入权谋之局,焉有来而不往之理。”萧亦然从容道,“太后是陛下生母,陛下又无旁兄弟子嗣,政权握在陛下手里,于太后而言有利无害,您何必随黎氏野心,淌进这档子浑水里?若是太后现下想通,陛下也可保您全身而退。”
谈判之道,向来是置之死地而谋后生,逼对方入死局方能趁人之危,多剜些筹码在手。
萧亦然行事作风向来冷硬无情,今日却反其道而行,开口就言明退路。
黎氏直不肯出兵,真正顾忌不在于府军北上还是南下,而是旦这三万兵马撤离中州,黎氏手无寸刃,沈玥会为给恩师复仇而秋后算账。
“哀家这十余年,为先太子守寡,退避佛堂,从不惹事,亦不争权,除几个不争气娘家侄儿,哀家是心为儿子筹谋前途。前两年陛下潜龙在渊时,受你所制,要银钱筹谋人手,六坊红楼家产哀家拱手相送,这张中州沙盘,
故而他以礼相待,便是要给太后送上粒定心丸——只要太后愿意放下与沈玥龃龉,认回这个儿子,退出中州,那他就能看在沈玥份上,退后步。
“陛下?最想要哀家命,怕不就是哀家这个好儿子罢!”黎太后并不领情,她嗤笑声,仿佛听到什天大笑话。
“哀家杀他授业恩师,逼他下罪己诏书,若非你回来早,就连皇位也丢个彻底,武扬王现在才想起来同哀家说母子亲情,谈什后路,是不是太晚些?”
“亡羊补牢虽晚,但即便再晚,该弥补错漏也还是要补,太后是陛下生母,这是不争事实。”
萧亦然犹豫片刻,不知是否应该由自己点破沈玥私密,可又转念思量,若是无人做他们母子之间桥梁,怕是这道沟壑永远也没有见天日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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