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伞倾斜着落在地上,缥缈微雨使得这个怀抱带着些许凉意。
沈玥打个寒颤,缓缓地拢紧怀里人:“仲父能不计较蚀骨毒便已然觉得是委屈你,若年少无知时再信旁人挑拨,对你生疑心……都不敢想仲父如今是否还能留有命在。哪有什因祸得福?四年多削肉蚀骨之痛,就算这毒可以解,可这些年你受得磋磨又如何能抹得平?”
“过去事,哪有什是岁月抹不平?”萧亦然轻声道,“以臣子之心觊觎君上,以男子之身恋慕青衿,已是万死难赎之罪,故而身受四年蚀骨之痛,心中并无怨尤。”
“仲父……”
沈玥将头埋在他肩上,声音闷闷地说:“这日听到好事实在太多,若再多点,便真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凡,行军诡谲,即便分裂在即,也远非江北那些伪军可比。眼下内忧未除,金陵严家又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还没到定要仲父去北境挑大梁时候。”
“攘外是要安内,可外乱不平,漠北就永远是个填不满窟窿。”萧亦然坚定道,“漠北三关要收,金帐王庭要灭,还要打得他们百年都不得翻身,再不敢觊觎朝疆土半分。”
“好。”沈玥定定地看着他,眼底像燃着把能烧出海晏河清野火,“那朕就等着仲父收复国土,拿漠北三关回来给朕下聘礼。”
萧亦然笑笑:“臣还以为……那是武扬王远嫁中州陪嫁。”
“……”
嘉禾十年春夏之际,这场混乱政变终以黎氏撤兵兵告终。
黎氏守备军经撤离,兵部主事即刻连夜听候特批入宫,整肃军务,重整中州城防。
黎氏家主黎融称病无法随军北上,正欲效法先贤切指断腿自残避役保命之时,黎太后亲至府上,未发言,只提笔留下七言绝律首。
有朝日虎归山,竟畏牢笼不敢前
沈玥脚下猛地踉跄,好悬没咬舌头。
“你是忧心身上蚀骨毒,怕金陵在背后做些什,如当年天门般令折在漠北,是也不是?”
萧亦然有下没下摩挲着沈玥手,和着淅淅沥沥微雨,低声道,“其实蚀骨毒也有些眉目,前几日四下里都是黎氏守备,没来得及与你细说。
这毒随气血游走,浸入内腑,而先前在秋狝里失血过多……也算得上因祸得福,毒性发作骤减,南下江北三个月只发作次。”
沈玥又愣好半晌没有吭声,甚至连迈步都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默许久方才缓过神来,转过身把抱住萧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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