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无人敢应。
——二则,不能堵住天下人说话嘴,更不能再开琼华宴那等买官鬻爵之行,收买官家喉舌。
陛下后生可畏,老臣人不能随陛下再历九州盛世,只能送句太史公古语陪伴,若陛下将来于国策有疑惑之时,不妨思之求解——布衣匹夫之人,不害于政,不妨百姓,取与以时而息财富,智者有采焉。”
沈玥受益匪浅,目送杜明棠缓缓地回身,走进黄昏中。
杜明棠拄着拐杖,在金灿灿霞光中向他招手:“回吧……”
这刻,杜明棠和他身后整个时代,都随之并走向落幕。
唐,又有几年真正国泰民安盛世?
沈玥审慎再三,亦无万全之法。
杜明棠深深地叹声:“这本不该是为臣者该与陛下探讨,但如今庄学士已故,老臣便倚老卖老,为陛下答此惑。”
“昔日商汤尧舜时,只耕田狩猎便能称之大同;春秋战国时,只商鞅变革便能令秦朝统;而历史千载绵延至今,商贾之力渐露头——闽南船厂、浙安布纺,其惊世之技艺,远度南洋之商贸……
而今之天下大势,已然不是遵循过往千年士农工商,种耕田、抑行商便能令九州富足之时。
沈玥得以站在这位耄耋老人肩上,跳出时空禁锢,看到历史巨轮滚滚向前洪流。
秋后首次大朝会,沈玥便当庭抛下个重磅之举——既铁甲军南越逍遥河,驻扎于江北州,且谢、黎二姓名存实亡,则过往“四大家非身死不得出中州”规矩便算是破,故此议令中州为质家主全数放归原籍。
大殿之上,秋风瑟瑟,凉得渗人。
谁也没想到,嘉禾帝封疆三州如此能沉得住气,但整治敲打武扬王之举,却来得如此之快。
铁马冰河家主谢嘉澍、谢二均已身死,黎氏家主与其同归于尽,姜家姐弟不问世事,这纸放归令说是四大家,实则嘉禾帝真正要放——是与武扬王素有旧怨,身负血仇严氏兄弟。
若因世家叛国、天门之变,就彻底封锁海岸,不允通商,力压制……老臣说句难听话,这便是因噎废食。
为君者,当化天下之力为己所用,万不能畏之、怯之便倒行逆施。
既行不通,则当思变,陛下再往下走这步,便要抱有经历亘古未有经世转折之勇气。
商贾之力当然要用,但农耕之田也不能因商而废,最要紧是朝廷要有辖制之力。
——则,盐引矿脉官道船厂这些事关民生要紧行当,必须要握在朝廷六部手里,无论何时国本不能再落于私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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