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越过人群往外走,陈祯只能看到他侧着半张脸,就算他如此狼狈,他那半张脸上也依旧是古井无波淡漠。
陈祯放下挽起手臂,趁没人注意,安静跟在萧慎身后离开派出所。
外面是整年最热天,陈祯隔着段距离轻巧踩着萧慎步子走,萧慎后背油漆红艳艳,在日光下反着光,陈祯仿佛都能闻到空气里蒸腾油漆味。
萧慎冷漠但不迟钝,陈祯跟着他走没两分钟,就被察觉。
萧慎似乎对这带很熟悉,他挑着小路赶时间走,所以停下时候,他们正在条背光小巷,萧慎皱着眉回头问他:“有事?”
混杂着精致贵气和病后消瘦,日光透过头顶玻璃窗照在他身上,他就坐在原地,皱着细细眉毛仰脸看萧慎。
那是他跟萧慎之间第句话,但陈祯当时发难很没有缘由,因为眼神相接需要双方参与,是他自己总去看萧慎眼睛,是他自己先莫名其妙记住别人冷淡视线,他却先抢理问出来。
当时萧慎完全没有理会他,视线在他身上只轻停留,就沉默拉上门从原路离开。
萧慎不是个好相处人,从最开始陈祯就知道,如果人能被具象化,那萧慎该是块冷硬石头,陈祯在医院住院二十来天,他眼见着萧慎独来独往,他跟身边同学都不接触交流。
可能是在医院生活太枯燥无聊,也可能是萧慎这个人太特别,抑或是常人总对美丽东西特殊以待,陈祯记住萧慎口罩下那张脸,他越来越在意萧慎眼神,连带着他对萧慎这个人也越来越敏感。
然而就在他好奇心渐浓时,萧慎他们结束在医院学习项目,陈祯还没出院,萧慎已经离开医院。
陈祯再次见到萧慎,是在派出所,那会他们暑假还没开学,他换群混混玩,混混冲动惹事招来警察,陈祯也被车拉来派出所,他干干净净高高挂起靠着根廊柱,抱着胳膊憋着笑看那群混混在警察面前鬼哭狼嚎。
警察过来问到他,他还没放下胳膊开口,就有个混混跳出来维护他:“叔,跟他有什关系啊?人不会打架,他是被波及,叔,波及你懂吗…”
看着个打扮前卫混混给警察咬文嚼字解释,陈祯实在想笑,他又偏过头去笑,也就在此刻,他看见从里间走出来萧慎。
大厅里嘈杂又凌乱,陈祯却立刻就捕捉到其中萧慎身影,萧慎穿件发旧简单T恤,头发凌乱,后背上有显眼红色油漆,手臂上还裹缠着纱布,就算是在大厅里这群混混对比下,他也格外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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