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净身时日还不够长。阮青洲想着,自行打消别念头,目光往四下巡圈。
“你在还未入宫前,便是住在此处?”
“住也有好些年,这儿聚着大多都是关州流民,俱是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之下才卖身于此,就和……”段绪言停顿片刻,放轻声,“就和奴才样。”
“家破人亡”四字太过沉重,阮青洲动些许恻隐之心,没再说话。
南望看似富庶,多半是因夺下关州后,南望垄断与西域来往。关州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军防不得不建,所以承担徭役百姓批接着批被送至关州,可活着回来却是少数。
洗声不止,烟火气也未散。
丁甚手里攥着段绪言带来糕点,就坐在旁高凳上晃腿。四岁孩童活泼稚嫩,身旁路过几人,他便会奶声奶气地道几声好,那模样甚是讨喜。
后厨地面泼洒都是油污,段绪言没带阮青洲走近。两人就站在灯光稍能映到地方,隔着敞开门窗,看着那孩童。
段绪言说:“去年冬日,御花园曾死过名宦官,就是这孩子长兄,名为丁耿。丁公公原先与奴才共事,就在萃息宫侍奉,每逢月末便会托请邻里将俸银送回家中,但他家中只有个病重娘亲和尚且年幼胞弟,自他死后,这家老小便断生路。”
阮青洲自是认得丁耿,他去南巡之前,丁耿还是罗宓近身内侍,常来常往间,那面容也就看得熟。再有罗宓出事后,他曾去解过萃息宫近况,所以也知道丁耿和段绪言之间闹过不悦。
为政者对此避而不谈。于是军防工程持续推进,徭役继续压迫百姓,关州土地
可既然这两人不合,丁甚又为何会出现在此?
阮青洲心中存疑,就听段绪言又说:“奴才与丁公公生过嫌隙,所以这些事奴才也是在他死后才知晓。今年初春时,听闻丁母带着甚儿沿街行乞,奴才便将他二人带回风颜楼,请求柳东家收留。楼中伙计多是奴才旧识,会帮忙照看,甚儿也懂事,平日会在后厨打打下手,奴才便每隔半月来探望他们回。”
“至于今夜之事,是因为楼中繁忙,缺少人手,甚儿年纪尚小,不适宜在那种场合出入,奴才便想着帮些忙,也可以替他还些东家恩情,”段绪言俯首言惭,“不承想会损殿下和东宫颜面。”
听至此处,阮青洲尚存疑虑,转头看向他。
段绪言穿还是在风颜楼新换衣裳,身小厮打扮,身形风貌经这粗布素衫掩着却也不失彩,除却恭顺态度外,没半点阉人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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