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除夕。阮青洲有些印象。
往常除夕,他在赴完宫宴后,定会去萃息宫陪着罗宓守岁,除去年。
那夜,独坐床榻时,他褪下自盛筵携来酒肉之气华服,着是件素衫。耳边少喧嚣,倒也清净,他没刻意去想谁,只从平淡中觉出点萧索,无端地沉郁起来。
静默太久,烟花声冷不防地在天际绽开,将心都震震,阮青洲眉头稍动,跳空心尚余惊悸,却有阵箫声淌来,恰如其分地抚平他心绪。
他靠
阮青洲停顿片刻,道:“习惯而已。”
只是习惯吗?
段绪言恍然记起阮青洲自梦魇中醒来时那个惊促寻光模样,双眼噙着水光,可怜又退弱,像极被咬住命脉后无力呜咽鹿,澄亮眼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分明看到那双眼中还有点恐惧,不知是对什恐惧。
段绪言没猜下去,还是吹熄原先那盏明灯,转身替他掖紧被角。
话入耳,阮青洲只觉得自己被人轻挠把,又不知痒在何处,可他无意关心何处在发痒,连带那人话中可能含带深意,他也并不想花时间去猜。
“此处就你二人,只看得到很奇怪吗?”
阮青洲说着,却不知双耳生出热意缘何会往脖根漫去,烫得被褥都热。
段绪言还在看他,直至看他热红面颊,方才带着几分愉悦挪开视线。
“是不奇怪,不过既然殿下身旁没人,便让奴才陪着吧。”
“就算夜半醒来,奴才也还在殿内,还是说,殿下觉得,奴才比不过盏灯?”
阮青洲浅笑起来,也不再与他争辩,妥协道:“那便如此吧,但不喜有人守夜,先说好,仅这次例外。”
“殿下不喜有人守夜,也不习惯和旁人同守岁,”段绪言坐往脚踏,靠在榻侧看着他,“是吗?”
阮青洲稍愣愣。
段绪言又说:“去年这时奴才刚入东宫,只记得除夕夜殿下赴宴晚归,进寝殿直至天明才出,身旁直都没人。那时奴才就在门外,殿下似乎总没看见。”
言罢,他熟稔地起身合窗,将殿内灯火吹熄,只余盏将尽烛灯。
他捧来这点微光,将床头明灯换下,道:“床头烛灯不宜太亮,放盏残灯正好,待燃熄,殿下应当也睡沉。”
阮青洲却说:“夜半醒来,点灯不便,留着原先那盏就好。”
夜半醒来也要点灯……所以平日里阮青洲并非是忘记灭灯,而是习惯点灯入睡,想来偶尔遇见殿内灯火熄暗,也应是窗扉未合,被风吹灭罢。
段绪言问:“殿下留灯,是因为睡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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