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怔然,摇了摇头:“在哪儿都好。不论在南望还是北朔,我都只有主子一个人了。”
阮青洲极轻地笑过,在暖阳下被风吹冷指尖,疲惫地合起眼。
李之替他将毯子盖过肩头,坐回一旁,但算算此时也该是去医馆拿药的时候,他起身朝府门行去。为筹备交接战俘的事宜,布政司人手不足,段绪言便调了府中人手过去,这几日的药都是李之亲自去取的,府中管事下人也都友善,来往多了,自也熟络了许多。
因净了身,李之生得白嫩些,旁人都称他一声小公子,见他又要出门,可日头晒不到的地方也冷,那旁一
李之在旁陪着,见状上前:“主子是不是冷了?”
阮青洲轻声道:“没有,你歇着吧,不用看着我。”
李之蹲跪着,迟迟不起。
“怎么了?”阮青洲又乏,声量愈轻,更显得缥缈,李之摸上躺椅扶手,总怕他随风便消散了。
“明日他们就能回家了,王爷还说了,能让主子到场见证,我以为主子会高兴的。”
破铜烂铁,程望疆再无勇气唤出“铁关”二字。丧子之痛,未能感同身受,旁人如何体会如何知晓!
如今伤疤被那风轻云淡的一句“丧子之痛”揭开,程望疆迎风攥拳,自树影下穿过时忽被强光晃了眼,依稀却见日思夜想的身影自眼前而过。
“铁风!”
一字之差,叫得心颤,程望疆顿足缓回神,那旁铁风的身影也已明晰。
“铁风侍卫,王爷正寻你呢,珘王午后就到,又要招待,想来事也不少。”
李之小声问:“主子现在……还想回南望吗?”
阮青洲淡漠眨眼,不见一点喜怒和起伏。
他说:“都一样了。”
南望没了东宫,他在哪儿都一样了。可李之不一样。
阮青洲轻抬指尖,将他肩头落尘拂去,替他缓缓理正了衣襟:“你呢?家乡就在皇都,想回去吗?”
“知道了。”铁风转身,却觉一处目光如炬,侧眼看去时,只见程望疆负手直立树下,眼中却是失落,他朝人拱手示意,便也行远。
——
一场春雨融了雪,天又回冷,南北谈和的喜讯终在此时传开,战俘重归之日在即,前一日,阮青洲午后躺在院中小憩。说是调养身子,汤药却是用来安神的,阮青洲服得多了白日也嗜睡,昏昏沉沉又醒一遭,便对着腕上刺青出神。
一朵桃花恹恹,照着日光也不生动,段绪言却像是爱不释手,时不时便用指尖抵着他腕上脉搏,再见花瓣随肌肤轻微搏动,总要俯首吻下。
开在冬日的桃花,原是靠着他的血肉而活的。阮青洲拉过袖口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