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洲偶尔由段绪言陪行着出街散心,也有所听闻,但段绪言仿若闭目塞听,对此不动声色,只专注他的喜乐痛痒。
待雨落几场,天渐凉时,秋叶凋敝,往往惹人困乏。阮青洲这日午后
段世书侧看周围一眼,渐沉下气:“禁军把守周围,耳清目明,珵王这话一传开,越墙入门,万一进了谁的耳,被说成是谋逆不轨,遭受严刑时指不定哪只手就废了,到时不就同世子一般,遗憾终生了吗。”
段绪言不悦地攥着缰绳,神色淡然如初。
“大哥不论是到御前状告,还是亲自掌刑,我都求之不得。我当年拜薛秋霖之父为师,师徒情谊至今尚存,禁军、关州乃至南望都在我手中,你呢,出生皇城,长于皇城,也不过是凭着皇后的正宫之位方才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在我看来,识文不识武的迂夫子,只学了虚情假意的伪善之貌和陪人斟茶下棋那套低劣的讨好之术,连储位都沾碰不得。”
段绪言渐垂眸,居高临下道:“你有什么?偷摸着供养的死士吗?”
“三弟,”段世书沉着脸,咬重了字,“说话留点余地,适可而止吧。”
未全数达成吧。”
段绪言沉沉抬眸,只是轻扯马头,引得马匹顿足扫尾,迫使靠近那人停了脚步。
段绪言冷声:“鼠目寸光,自然只看得到儿女情长。”
段世书忽而沉眉,再听段绪言开口。
“若战,不仅损兵折将,南望最终还成他人的囊中之物,若不战,两情相悦的佳话换来一纸婚书,尽管世俗再如何唾骂嘲讽,南望终归也会成为北朔的附庸。”
段绪言漠然:“死了,不就止了。”
“这倒是很合我的意,”段世书双眸冷若冰寒,微微笑起,“那便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了。”
——
两国和谈事宜稳步推进,段承暂住行宫,屡次召见程望疆,近来更是频繁,又到换季时,天气也是忽热忽冷,御医时而夜半也被传召进行宫。
民间对于此的传言更是层出不穷,其中最引人说道的便是北朔帝身体欠佳、欲立储君一说。
“珘王,”段绪言缓缓笑起,“你不做帝王,自然不在意自己能给北朔带来多少权势和利益,但我不一样。”
“大胆!”面色骤变,段世书愠道,“段绪言,你竟敢在行宫外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段绪言慢条斯理地摸着缰绳纹理,漫不经心道:“说了,怎样?”
几分嚣张渐显,还只是在段承染疾的第二日,仅隔数堵墙数道门的行宫之外,段世书难以置信,觉得这人捉摸不得,狂妄得可怕。
他不信段绪言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