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枫也将雨染红,阮青洲靠躺榻上,隔窗静望夜中枫树轮廓,数不清究竟有几张被雨打落,疲累至阖眸时,眼眸处却落来点冰凉。
擦干后落枫火红如血,盖起眼眸,却如当年冬夜遮眼朵纸花,渐自鼻梁滑落。
阮青洲抬手接起,唇上蓦地热,在接来亲吻时竟似被冷雨浸染那般,退缩又颤抖。
像是已经感知到分别,唇舌自碾磨变作吮咬,带着沉重喘息和湿意,阮青洲在他寸寸掠夺里低微地哽咽出声。
衣上染血腥太过明晰,段绪言退离片刻,湿冷遍及周身,如同深入骨髓那般,抹泪指节已剧烈地颤抖起来。
清羸,他哑声开口:“这副身子如何,理当也能明,周郎中但说无妨。”
周问扶膝叹道:“朱砂有小毒,虽可入药但不宜多服,更不能以火煅之,世子曾多次多量服用,又被迫吸进肺腑,如今世子体内积毒甚多,此前还只是昏乏灼痛,今日呕血便是伤及脏器,已是……已是难以转圜。”
夜雨不止,狂风大作时吹入廊下,淋透斜晃灯盏,屋外,被冷雨浸透身影停在门前已久,怔然至手脚僵硬,指尖欲扶上门板,又滞在半空紧紧蜷起,衣摆水珠淌落不止,砸地面,蓄成水凼。
“世子今夜还有道汤药需服用,先去配药。”周问起身拉门,抬首便是惊愕。
“王爷……”
喉间忽而被泪噎住,段绪言失声,埋首伏在阮青洲脖颈处哽咽不止,身傲骨已被拆解得七零八落。
夜间风吹雨打,枫叶也自指间掉落,坠地终将枯成碎屑。阮青洲细嗅雨味,抬手将他拢进袖下,听着潇潇雨声,阖眸再未言说。
——
翌日,段绪言动用私刑说传遍关州,再到皇后室族耳中时便引来场轩然大波。段世书被废右腕,因而六部合力声讨段绪言,力求段承重罚。
可谁人却都没料到段承向来严酷,竟又心软,只责令段绪言禁足府中,再又自他手中收回关州大半事权
眼睫轻颤,阮青洲藏起染血袖口,却见被面也沾片褐红,苦味再遮不过血气,他欲灭灯,终究作罢。
至四下无声,道水迹自门边漫至床榻,断续风干,余下斑驳,段绪言在床帏外停很久,始终没有上前。
烛光极弱,帷幔经风吹动,已将半副身躯掩起,阮青洲身躯犹若虚幻影,像存在于场未醒梦中。
“过来吗?”阮青洲动身子,掌心轻将被面揭起角。
段绪言默然走向窗侧,伸手接雨洗着血腥,却是无意接来落枫,指尖时紧攥,久久不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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