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见他崩溃在山林间,古刀得逞地笑,挥刀就要朝那脖颈斩下,却听山道马蹄重响,再来根利竹横空劈下,他方才退去半步,削尖竹身便擦着靴面斜插入地,没进几寸。
古刀冷下神色,远见天际霞光染血,来人凛冽,看来时目光阴冷,半面溅红,鞍旁挂着新斩几个首级,随马路颠簸,浓血飞甩。
马匹尚未停蹄,段绪言甫收眸见阮青洲,登时跨步跃下马背,
丁甚面色死白,在弥留之际想起阿娘蹲地将他用力搂入怀中,却转身冲进人群,被刀鞘捅腰滚爬在地,最终至河岸便跃坠下身影。
丁母最后在他耳边说,便是那句——走吧。
“走吧……”丁甚费力张口,倒吸入血水呛得难以喘息,他极痛苦地字句叫着。
“殿下……哥……”
哥哥。
嘴边鲜血涌出,便将脖颈染红。
阮青洲已是失神,只管抬手去接,却盛来满掌血红腥臭。他对着破碎血肉无措至颤抖,紧抱着丁甚,怔然地看着眼前片水光和血色。
古刀扯绳调过马头,远看两人,提刀冷冷下马。他拽过拖地铁链,抬步朝人行进,轻慢道:“看着至亲之人就要死在面前却又无力回天模样,啧。”
古刀歪头扭扭脖颈,扬唇笑起来:“就是你现在这样。”
几声大笑狂妄,链条跟着晃响,古刀握柄敲链,目光渐落在缺指手上。
再听不见余声,指尖也已松落,周围便似闪电过后那瞬死寂。
走吧,主子。
走吧,殿下哥哥。
他曾有机会留住李之和丁甚之中任何个,只要推开药馆那扇门,只要在丁甚被拖行之初就能拽断那根铁链……若是他没废去右手,若是他没来到北朔……
那道咒他生不如死巨雷终于落下,阮青洲撕心裂肺地痛喊出声,仰面时泪自喉间倒流,哽喉头。
“阮青洲,及时止损最好,断指仇本不需要靠你来报,只怨你手贱杀大哥,也怨你福浅命薄,被南望拋到北朔,成他段绪言捧在心上又不珍惜废宝。沿途均有们人引路,段绪言也该追来吧,吊尸高崖、痛彻心扉感受,也让他尝回,怎样?至于吊哪具尸……”
古刀甩链条,忽而冷脸:“世子有仇必报,也是。但冤冤相报,只能在你身上。”
铁链打落在地,刀尖轻点身旁碎石,剐起道尘埃,古刀步步朝他走去,眼中笑意更凶。
阮青洲颓然坐地不动,至木僵时垂落袖口忽被攥起。他迟钝地垂眸,看丁甚咬牙自喉间挤出两个字。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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