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宣侯独自站在院中的石桌旁,整个人暮气沉沉,面色苍白得不像活人,似乎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这会儿他笑起来,身上总算才多了点鲜活气。
简寻没想到自己飞檐走壁还被叔父抓了个正着,上前附身行礼,问:“更深露重,叔父怎么还没歇下?”
“歇了不就看不到你翻墙的英姿了?”敬宣侯一挑眉,乐呵呵的。
简寻陷入沉默,太久不和叔父见
正门口是两尊石狮子,都是久远物件了,年龄比简寻都大,表面龟裂磨损严重,尽显沧桑之感。
红漆大门和高悬的牌匾都和石狮子保持了一致,都是历史的沉淀,很有风韵,据说是敬宣侯府刚落成就有的东西了。
简寻想了想,还是没有敲开正门。
侯府里都是跟着敬宣侯的老人了,年龄平均算一下都是简寻的长辈,看门的许叔甚至须发皆白半只脚都要入土了,还坚守在岗位上。
他这大半夜的扰人清静,着实有些不美。
落了户。
敬宣侯府本就不是王公贵族出身,当年的镇国大将军是从兵卒之中杀出来的将才,可惜鸟尽弓藏,沦落到拿一小小爵位,在江城平淡度日的地步。
敬宣侯一脉子嗣单薄,还都是些普通人,守成都算困难,直到现任敬宣侯出生。简寻的这位叔父五岁开蒙,一年便可识文断字,十岁便能作诗,十三岁时的策论震动江城的文人圈子。
人人都说敬宣侯府时来运转,得了这样一位聪敏的世子,侯府翻身有望,甚至被圣上注意到,迁府到国都也是有可能的。
敬宣侯世子十四岁奉旨
简寻提着药包,助跑几步上了院墙,踩着上面的砖瓦沿着院墙转到了后院,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地,一转身就和站在院中赏月的敬宣侯四目相对。
敬宣侯:“……”
简寻:“……”
两人对视片刻,敬宣侯看着他这幅做贼的样子,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敬宣侯年近四十,但许是因为养尊处优惯了,人看着还很年轻,散着的长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却并不明显,可惜眼窝凹陷,双目不太清明,满面病容。
入京,却在上京路上染了重病,最后不但没能面见圣颜,还成了个病秧子,此后一蹶不振,甚少出现在人前。
自那以后,敬宣侯府便彻底走了下坡路,不仅门可罗雀,渐渐地都快被江城世家权贵遗忘了,逢年过节都冷清地要命。
所以江城世家之中,不乏有人在背后数落侯府是个破落户。
不过敬宣侯脾气好,隐没在江城这些世家之间,从来没在明面上和谁有过纠葛。
简寻步子快,没多久就来到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