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假作擦脸,把头扭向一遍怼在肩头的衣服上擦了擦。这动作正对着吾桐的角度,是微不可闻的点头。
他的问题巧妙地避开了敏感关键词,中年女人便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她没有回答吾桐的问题,大概是因为中年男人的警告,让她心有余悸。吾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也没强求对方一定要回答。他担心的是如果他逼得太过,或者说错什么话,这位阿姨可能得因为他平白遭一顿打。
就在吾桐蹲着想其他法子的时候,他敏锐的动态视力忽然捕捉到了一颗不大不小的液体从阿姨的脸庞坠落。
循着水珠滚落的尽头方向望去,吾桐竟看到阿姨脸上正流淌着泪水。
她把头低到监控视角看不清的视角,悄无声息地哭着,同时,她手上拔鸡毛的动作也一点儿都没有停顿,仿佛行为和情绪完全分离了一般。
”
吾桐眉头动了动,即刻舒展开。
那个一开始朝他们发疯的中年女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而且如果吾桐没猜错的话,她或许也是被拐来这个地方的可怜妇女,甚至最开始发疯也只是为了把他们吓跑而已。
如此想着,吾桐扭头起身,走出屋门,一气呵成。
阳光依旧猛烈,吾桐顺着屋檐走向厨房,还没进去,就瞧见厨房外围飘落的几根零碎鸡毛。这堆零散鸡毛的尽头,是一堆小山状的鸡毛。
吾桐静静地瞧着,心里一酸。
该是受了多少委屈,承受着有多少惊惧,才会连哭都要躲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不知道阿姨为什么哭,却又好像猜到了其中一二。
默默攥紧了拳,吾桐抬手假借托腮之举,遮住自己的嘴巴,故意大声地说:“月月在我们班里是出了名的漂亮,好多男生都喜欢她,我这一次来,其实也是有一点私心的。”
话说完,他又故意压低了声音,用两人才能听得清的音量小声道:“我有个朋友,叫林子郜。他是不是也在这儿?”
鸡毛山后,正是两眼无神的中年女人。
她举着已经死透了的鸡,木讷地做着重复性的工作,像是个失去了生气的人偶,就连吾桐走近,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吾桐并不介意鸡身上传来的骚臭味,他蹲在离中年妇女大概一两米左右的地方,尽量释放着自己最大的善意。
“阿姨,月月她……”吾桐想问月月她究竟去哪了。但他话刚开了个头,中年女人就忽然抬头看向了某个方向。
吾桐心中一动,明白了她这个动作的含义,当即改口道:“月月她最近怎么样?她总是不接电话,同学们都很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