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凌疑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差点给陈岁跪下来,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眼神焦急而又哀哀地看着陈岁一会儿,又投向那扇屏风:“我……我能不能……”
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陈岁立刻会意付凌疑的意思,开口道:“可以,但伐骨洗髓刚刚结
徐应白温声道:“后会有期。”
付凌疑眼眸颤了颤,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他缓慢地转了身,一步一个脚印离开了徐应白。
那时的付凌疑没有想到,这一次就是永别。
第二天他翻到那个小布袋,愣了一下就决定折返,还想着还掉布袋之后就想办法——就算是死乞白赖也要留下来。但是他没有想到,仅仅离开了一个晚上,所有的一切都天翻地覆无可转圜。
瓶塞进怀里面。
前世直到徐应白死去几个月后,付凌疑才知道,那瓷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解药,初见那天喂的那碗掺了粉末的水,不过是白开水里面兑了些止血的药粉罢了。
徐应白坐在藤椅上,静静地看着付凌疑动作,而后付凌疑跪下来,给徐应白磕了一个头,沙哑道:“那我走了。”
徐应白轻点一下头,温声道:“走吧。”
付凌疑顿了一会儿,缓缓起身离开,没走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徐应白温和的声音:“付凌疑。”
之后的三年里面,他将被笼罩在徐应白万箭穿心坠江而亡的阴影里面,生生将自己逼疯。
漫长的回忆随着伐骨洗髓的结束而戛然而止。
陈岁擦着汗从屏风里面走出来,连续七天的伐骨洗髓让他整个人都苍老不少,鬓边生了一络又一络白发。他刚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在外面等着的付凌疑。
付凌疑嚯一下站起来,踉跄着走向陈岁。
他想开口问陈岁怎么样了,可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他竟然有一时的失声。好在陈岁看出他想问什么,长舒一口气后道:“伐骨洗髓还算顺利,不过大人身体太过虚弱,身体里的毒也没有彻底清除,还得继续仔细看着,以防出差错。”
付凌疑立刻停住了脚步,乌黑的眼眸透出一点极亮的光芒,他转过头,盯着徐应白道:“我在。”
徐应白近乎完美的面容映在昏黄的灯火下,在明暗交错的光中摇曳着。
他对着付凌疑温和地笑了笑:“多谢你陪我走到这里。”
这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徐应白艰难地走到这里,身边除了一个付凌疑,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几个月的陪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至少,在这最后这段日子里面,让自己不至于太孤独,那些深夜里能够依偎着的怀抱,何尝不是一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