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几乎跟他自己样冷。
雪光之下,谢苏玉色脸俊美冷淡,眼瞳仿若两片琉璃,足够他隔着这透彻无所顾忌地打量人间,眼尾却有粒胭脂色泪痣,神色微微动容之时,艳如桃花破雪。
谢苏后退半步,就要转身离开。
却听到声低低,男人笑。
这笑声响起瞬间,外面火堆轻微哔剥声、王宗二人交谈声似乎全部消失。
谢苏便将双手手腕靠过去,用神像手中剑去磨麻绳。
不知过多久,腕上麻绳被他磨破。谢苏蹲下去,又将脚上束缚解开。
他静静地听着殿外动静,簌簌落雪声之下,并没有其他人前来,王宗二人只是坐在院中烤火。
雪花从残破屋顶落下,沾在谢苏眼睫上。
神像持剑手就在他眼前,上面落满雪。
帷幔之间,还有更多隐没在黑暗处破败神像,或持剑,或握刀,或双手掐诀,或负手而立,姿态各异,只是早已陈旧不堪,显然很多年无人供奉。
屋顶缺角,露出风雪中夜空,大片大片雪花从中飘落。
谢苏坐起身来,手脚都麻木着。
王宗心细,这样事大概已经做惯,除去给他下药以外,又用结实麻绳绑缚他手脚。
谢苏往地上看去,捡块稍微尖锐些碎石磨手上绳子。
无数雪花悬停在半空中,连风也停住,天地之间全都凝固般。
“正因为天下间无处可去,所以无处不可去,有意思。”
谢苏回头,视野中袭青衫磊落。
男人身量极高,面容深邃英俊,身上气息从容而淡然,脸上神
谢苏忽地想起云娘,他心里并不吃惊,也没有怨恨,他只是想起云娘给他讲故事时哀伤神情,以及为他拂去肩上雪尘温柔手。
自他有记忆以来,没有离开过谢府,却也知道天下是很大很大。
如今谢府已经毁于场大火,天下之大,谢苏其实已经无处可去。
正因为无处可去,所以无处不可去。
谢苏抬头望望这尊神像隐藏在帷幔后脸,学着云娘样子,抬手轻轻拂去那只持剑手上积雪。
王宗捆得很紧,他指尖捉着那块碎石,发不上力,仅磨去麻绳最外面缕。
谢苏靠着窗格站起来,四下里看看,挪到离他最近神像前面。
那神像面目隐于帷幔之后,看不真切,却是个持剑在身前姿势。
神像之上恰好是那缺块屋顶,雪花打着旋落下来,落在那只持剑手上,积厚厚层。
那柄剑虽未开刃,可是质地十分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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