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昏黑，倦鸦归巢。
起伏
远山笼罩在橘色暮光里，似要融化作连绵春水。
宋潜机右
他
直用近乎自虐生活方式逼迫自己专注修炼，尽早离开这里。
这曾是他十五岁。
卑微，枯燥，单调，孤独。沉进泥水里。
坐井观天，奈何青天高远，伸长脖子踮起脚尖，也望不到山巅宫阙。
老旧木门发出令人牙酸吱呀声，宋潜机脚踩进水坑，笑着摇
摇头。
该赶路，他上辈子已经赶到尽头。
既然要换种方式生活，那也得换种方式走路。
赏景就是赏景，不必再以景物观想剑招，蕴养剑意。
春雀争鸣，春水潺潺，春光烂漫。
山道尽头，片白墙灰瓦屋舍跳脱而出，映入眼帘。
于是孟河泽也不再言语，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请诸位赐教！”
少年声遏行云，神色坚毅。
这刻他背影顶天立地，不知为何，却显得有些落寞。
……
瘫痪病人独立行走：
“你、你不是有伤吗，怎
……”
“
伤在手臂和肩背。”
赵济恒崩溃：“你腿没事？！那来时候又背又抬，搞什？”
宋潜机走：“……是你非要抬。”
他挽起袖管，将衣袍下摆别进腰带，从墙角抄起把秃扫帚，挽剑花般潇洒比划两下：
“干活！”
世上有潇洒剑法，却没有潇洒勤杂工。
清理落叶、扫除积水、上房补瓦……宋潜机动作生疏，却耐心细致，好像在做生最重要大事。
时间在瓦砾缝隙间悄然流逝，从日上三竿到日影西斜。
外门弟子寝舍，自外远观，般简陋。
走近才知内里乾坤，各不相同。
宋潜机住位置最偏僻、地势最低、排水采光最差那间。
每逢阴天下雨，水漫金山。小院内积水如湖，湖上飘满落叶，像打转小船。
他从不收拾，更不在乎。无闲心，二无闲时。
山道百转千回，草木深深。
宋潜机走得并不快，且每步都走得认真。
他在赏景，看道旁苍翠古槐，天上洁白流云，枝头自由自在燕子，还有风中颤颤，犹带露水桃花。
外门弟子们看过千万遍，习以为常，视而不见。
宋潜机却眼神明亮，像第次春游孩子。
孟河泽没料到宋潜机这般反应。
那人并不高兴，甚至在生气。
但他觉得自己没做错，轻声喊句宋师兄，似有话说。
宋潜机没理会，穿过人海，走向广场外明媚春光和青山。
好像孟河泽要做事与他毫无关系，他竟刻也不肯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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