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坊间传说都是有水分的,说的人也未必就真的知道。只是,添枝加叶可以,梗概总是大体不变的,总得有个事情的影子可供他们发挥才行。可是为什么偏偏这么真实,以至于很多说法都和和我了解的严丝合缝?
我一直以为暮雨小时候肯定过得不好,原来不只是不好;我以为他不愿意回家是为了省钱,原来是眼不见心不烦;我以为他不吃芝麻是挑食,原来是心理有阴影;我以为过年那次他说他妈半夜起来叫他名字是关心他,原来是责备……我以为她妈说到底是爱他的,原来怨恨有这么多这么久……
我恍惚着走出小卖店,冷风一吹,不禁缩起脖子。
小卖店的灯光没能照出多远,拐个弯,没有路灯的街道呼地暗下来。那种迂回于空荡视野中的浓重黑色一下子淹没了我,除了烟头那点红芒倔强地闪耀。
烟很呛,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孩子拿着一块饼,饼上一点儿一点儿都是起的白酶,佬头醉醺醺的硬告诉孩子是芝麻……”
“佬韩怕媳妇儿,家里都是媳妇儿做主。要不是她爹死了,她还不把儿子接回来呢!”
“不过人家儿子也懂事,打小就任劳任怨的,因为佬韩出事,高考考上了都没去上,直接跟着村里人出去挣钱了……平时回来的特少,可能也知道他妈不乐意见他吧!”
“唉,都这么多年了,什么事儿放不下吖!可是今年正月的时候,我打牌打了一宿,五点多回家路过他们家门口时,看着他家儿子拖着箱子正往外走后面闺女哭着拉着,院子里佬韩媳妇还骂呢,说什么‘回家就惹事儿’‘过年都让人过不消停’。”
“是吗?我看现在还行了吖,她不是一直张罗着给他儿子找媳妇儿吗?”
心疼,连带着喝了凉风的胃也疼,肚子也疼。
我靠着路边的墙根蹲下来,我得缓缓。
死孩子,死孩子,我恨恨地念,心里却不住问自己,我怎么才能对他更好点,好到能补偿他所有的苦。
没注意什么时候,一道身影已经靠近到眼前,他站在黑暗里,安静、梃拔。
我伸手,他将我拉起,眼前一花,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已经披在肩上。我
“这孩子要是娶了媳妇儿,那就是成家立业了,她当娘的责任算是尽完,以后就能名正言顺地撒手不管。”
“不过现在的孩子吖,大部分都是取了媳妇儿忘了娘,你看我们家佬三……”
随着话题滑向另一个方向,我收回了注意力。
狠狠吸一口烟,热度立马烤到手指。
我踩灭了烟头,又点上一支,手微微抖,打了好几下打火机才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