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身边重新坐好,才想起来问我,“叔叔不在家?”
“恩,他回单位去了,今儿才走……换个地方,换个心情……他说我弄丢了最喜欢的人,还可能找回来,而他失去了陪伴一生的人,却再也找不回来了……谁知道,你居然真的回来了。”
“我以前就说过,万一走散了,你就在原地等我,我一定回来找你,这是真的,你得信我。”暮雨握着我的手,郑重地说。我点头,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他拦下了,他说:“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我也是,不过,得先吃饭,你边吃饭我边说给你听,行吗?”
行吖,怎么不行?暮雨都回来了,他说怎样就怎样。我累死了,我什么都不要去想,都听他的。
暮雨托了外套,手套也摘下来僿在口袋里。右手小指处只有很小一截,光秃秃的,空空荡荡。我想起那个掌印,心里仍是不舒服。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四根手指拉住我的手,左手拎着凉透的煎饼果子
错儿。
“他很笨,怎么教都不会……”我简单地解释,用力抱住怀里的人。
有段时间,我真的以为他不管我了,我是死是活他都不理,我们完了。这个认识几乎敲碎了我,那种绝望只要想起来,就撕心裂肺得疼。原来,原来不是的,他回来过,亲眼确认过我活得很‘生动’。脑袋里的一个纠结了将近一年的死结‘噗’地一声打开来。
手掌下,他的肩背似乎结实了不少,带着些不是记忆中存在的硬度。这个人这些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为什么没有音讯,又怎么肯回来见我的?
“我妈她,不在了。”我说。
暮雨搂幜了我,点头,“看到吴越的邮件我就回来了,他不会拿这事儿骗我。我知道你这些年很难,但是有阿姨在,为了她你也能撑下去……我想等我那边安稳了,什么都能好起来,你可以离开银行,我们送阿姨去更好的医院看病……可最终却还是来不及……是我太没用了。”
“跟你没关系,我妈用得一直是目前可以找到的最好的药……这个病,本来也没什么办法……”人总是争不过命的,我是信了。
感觉暮雨明显地震了一下儿,他说:“安然,阿姨不在了,你还有我,我每天想着你才能坚持下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感觉他隔着衬衣吻在我胸口,我明白他那句‘你一定要好好的’,其实是对着我的心脏在说。
看来,我吓着他了。
“没事儿,暮雨,我没事儿,小毛病……不严重……”暮雨和药物的双重作用让我迅速地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