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可以吞没天空。那一刻之前,他从没意识到他们如此孤独。
他抬头看父亲,双眼潮湿发红。父亲说:“会好起来的。”泰迪努力露出笑容。
一九三八年的夏天,父亲随一艘波士顿捕鲸船出海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年春天,几片船骸被冲上赫尔镇的南塔斯克沙滩。赫尔镇是泰迪长大的地方。一条龙骨,一块底部刻着船长名字的电热板,几个番茄和土豆罐头,还有若干破了大洞、形状扭曲的捕龙虾器。
人们在圣特丽莎教堂为这四名渔夫举行葬礼。教堂后面紧靠大海。就是这同一片海,曾夺去教区内众多居民的生命。泰迪与母亲站在一起,聆听致予船长、大副和一名渔夫的悼词。渔夫叫吉尔·瑞斯塔,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水手,自从带着粉碎的脚踵和头脑中太多丑陋的景象从一战战场返乡后,就一直在赫尔镇的各家酒吧引发恐慌。然而,现在他死了,一位曾受他恐吓的酒保说,一切都会得到宽恕。
船主尼克斯·科斯塔承认,他几乎不认识泰迪的父亲,只是在开船前最后一刻雇了他,因为当时一名船员从卡车上跌落摔断了腿。不过,船长对他评价很高,说镇上人人都知道他会干活。难道这不是对一个男人的最高褒扬?
站在教堂里,泰迪想起在父亲船上的那天,因为之后他们再也没有一起出过海。父亲总说还会去的,然而泰迪明白,父亲这么说仅仅是为了给儿子一点面子。父亲从未明了那天的事,但在回家途中,两人曾传递过眼神。那时他们正穿过那一串岛屿,禁闭岛已落在身后,汤普森岛还在前方,城市的天际线如此之近,清晰可见,让人觉得可以捏着一座建筑的尖顶把它提起来。
“这就是大海。”父亲说。他们背靠船尾,父亲的一只手在泰迪背上轻轻抚摸。“有人为它着迷,有人因它丧生。”
他望着泰迪,让泰迪思考他长大之后会成为哪一种人。
一九五四年,他们从城里乘坐渡轮前往那里,途经一串被人遗忘的小岛——汤普森岛和景观岛,葡萄岛和土包岛,连福岛和长岛,它们凭借一团团沙子、粗硬的树木,以及白骨般的岩基,牢牢附在大海的表层。除了星期二和星期五要运送补给物品,平时渡轮班次不定。主船舱上所有设施都被撤走,只留下覆盖在地板上的金属片和窗下横着的两条钢板凳。凳子钉在地上,两端用螺钉固定在厚实的黑桩上。手铐和枷锁如意大利面一般从桩子上垂下。
不过,今天渡轮并不是遣送病人到精神病院的。船上只有泰迪和他的新搭档恰克·奥尔,几个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