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瞪红娘眼,曼声斥道:“急什?傻丫头!”说着,微微弯腰,轻挽湘裙,缓缓移向车门。说实在,坐那久车,早闷得发慌,小姐也想立即下车去。
其时,红娘早已利落地下车,放下踏步,在车门外等候。小姐到得车门边,先放下面网,而后微微提起长裙,由红娘扶着下车。
但见她身素服,分外精神。头上青丝绾就堕马髻,上插展翅彩凤衔珠银步摇,银丝八宝攒珠鬏髻,两弯柳眉,双凤目,悬胆鼻,樱桃口,长就副瓜子脸,面不敷粉而白,唇不涂朱而红。身上披件月白色洒金口钟,内着白云
凉!老夫人思前想后,忍不住长叹声,滴下两行清泪来。
这时,崔安前来回禀道:“禀老夫人,老方丈亲自出迎!”
老夫人从伤感中醒过来,忙用汗巾擦擦泪水,由贴身丫环春香搀扶着,下得车来,入眼便看见普救寺山门前百零八级台阶,石级尽头处,只见法本长老头戴毗卢帽,身披绣金线大红百衲袈裟,率领僧众在山门列队相迎。老夫人手搭在春香肩头上,缓步踏上台阶,走走停停,直到山门,倒也不见气喘。
长老见老夫人上来,踏上步,双手合十顶礼,说道:“阿弥陀佛!老夫人驾临山寺,不胜荣幸之至!老衲迎接来迟,还请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连忙答礼,说道:“罪过罪过!惊动法驾,有劳出迎,愧不敢当,折煞老身!”
长老说道:“老夫人路辛苦,请进寺用茶!”欢郎是和奶娘同车,他瞧见母亲下车,早就跟着下来。小孩子到个陌生地方,样样都觉得新鲜,东看看,西望望,跳蹦。转眼溜烟爬上百零八级台阶,站在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回头看见欢郎在旁,说道:“欢郎!去告诉姐姐,让她和红娘下车,进寺安歇。”
欢郎应声道:“是!”走下台阶,来到辆翠幄青绸车旁,高声叫道:“姊姊,娘叫你们下车来,到寺里去休息。”
其时,小姐见马车停下来,就知晓已经到普救寺,只是因为未听到母亲召唤,不敢随便下车,也不敢向车外张望,所以仍然安坐车中,显得十分稳重。
红娘这小丫头就不那安生,终究只有十四五岁,派天真小孩子气,虽然因为小姐不曾下车,自己也不敢下车去,却耐不住好奇心驱使,早在那里偷偷掀开帘子,借着那条寸来宽缝隙,不住地向外张望。此刻听得欢郎叫唤,连忙回身对小姐说道:“小姐,小姐,老夫人命们下车去呢,快快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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