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像神仙一般回归洞府去了,只留下了杨柳轻烟,鸟雀喧鸣。梨花深院,门掩重重,白粉墙儿,高似青山。老天爷!你怎么不近人情啊!怎么不给我一个方便呢?倒叫我既不能游览,也不能留连。小姐啊!就被你勾引得意马心猿,心神不定。”
法聪道:“算了算了,别惹事了,人家是
白面书生,长得很讨女孩子们的欢心,就是眼光贼忒忒的,盯住了小姐不放。红娘觉得很好笑,心想这书生有点不老实,你要看小姐,我就偏不让你看,就对小姐说道:“小姐,那边有人,咱们回去吧。”说着,就去搀扶小姐。
莺莺小姐听得红娘叫她回去,倒有点舍不得就走。心想撺掇我出来的是你,叫我回去的也是你,真不知趣。但又不能不走,而芳心却已系在张生身上,所以在起步时微微回头深情地看了张生一眼,把张生看得酥麻了半边。这些微妙的感情交流,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进行的,法聪和尚并未察觉,还一个劲地为张生讲解哩,而张生则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直到看不见莺莺小姐的影子后,才有点清醒过来,说道:“小师父,刚才怎么观世音菩萨现身了?”
法聪已看到小姐和红娘到来,因为彼此常见,所以并不在意。现在听到张生在问,就说道:“别胡说八道!那是崔相国的小姐,什么观音不观音的。”张生道:“世界上竟然有这般女子,岂不是天安国色乎?别说那模样儿,只是那一对小脚儿,也是价值千金!”
法聪道:“真邪门儿!离得那么远,她在那边,你在这边,她又是系着长裙儿,你怎么就知道她的脚儿小?胡扯!”
张生说道:“法聪师父,你不相信?好吧,你跟我来,我有证据,可以说明我不是在瞎说。你仔细看看,如果不是这落花满地柔软芳径,怎么能显得出这步香尘浅浅的鞋印。且不提她的眼角留情处,就说这脚印儿已经把小姐的心事传递出来了。”
法聪道,“俺怎么没有看出来。”
张生道:“你能看得出来,就不当和尚了。”
法聪可不高兴了,说道:“别吹,不信俺就看不出来。”说着,就在芳径上仔细勘察,又趴在地下,像捉蛐蛐似的,找了老半天,就是没见小姐踩下的弓鞋脚印,只好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道:“唉,看起来,俺只能一辈子当和尚了。”
张生继续说道:“再说,刚才她走到栊门儿前面,刚挪了一步远,刚刚的打了个照面,而临去的秋波那一转。就让我变风着魔。”
法聪道:“先生,别胡思乱想,小姐早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