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小姐见过娘亲,全家起拥出院门。
在院门外已经停下两乘大轿,乘小轿。老夫人和小姐分别乘坐两乘大轿,奶娘抱着欢郎坐乘小轿,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后寺门,绕道直奔山门而来。到得山门滴水檐下,轿子停下,轿夫回避,春香扶着老夫人,红娘扶着小姐出轿,早有法本长老在山门迎接。
长老见崔老夫人驾到,合十施礼,说道:“夫人驾到,老衲未及远迎,还请夫人恕罪!”
老夫人道:“长老少礼,有劳出迎,实不敢当!相烦引路。”
行人等随着长老径到功德堂来。
功德堂在大殿后面东北角,设计精巧,不用屋梁,所以叫做无梁殿,也叫无量殿,本来是取“功德无量”意思。殿门正上方悬挂块蓝地金边金字匾额,上面“功德堂”三个大字是当代大书法家欧阳询所书,门口两旁挂副对联,上联是“功德堂功德无量”,下联是“普救寺普救众生”。也是出自欧阳老先生手笔。
崔老夫人踏进功德堂,心中便激起无限悲痛,颤巍巍地走到老相爷荐亡台前,点燃香烛,在神位前双膝跪下,阵哀伤,泪水不住地流淌,心里有无数苦水要向死去夫主倾吐。想当年,你老相公在世之日,那是何等煊赫,门庭若市,奔走满座;如今是人走茶凉,门可罗雀。剩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寄寓寺院,难返故乡;女婿郑恒,凡番寄书,至今沓无音信,耽误女儿终身,本想女婿半子有靠,现在则希望渺茫。想到这里,更加伤心,不觉放声痛哭起来。哭会,丫环春香和奶娘起把老夫人劝住。老夫人从拜垫上起身,奶娘把欢郎抱过来,也在神位前跪拜,然后是红娘搀扶着莺莺小姐过来跪拜。
小姐到得荐亡台前,眼泪已经像断线珍珠般,扑簌簌地往下掉,亲手点好三炷香,插在香炉内,转身扑倒在拜垫上,放声痛哭,只喊声“爹爹啊!”就泣不成声,可是心里在边哭边诉:爹爹,你老人家生前最喜欢女儿,你教读书写文章,诗词歌赋样样教,琴棋书画件件学,学得满腹经纶不输男子汉。女儿虽然是个女孩子,也样承欢膝下,替您老人家消愁解闷。哪料到你老人家病不起,撒手西归,丢下苦命女儿,叫去倚靠谁?小姐想到“倚靠谁”,心里更加悲切。爹爹你疼爱十六春,却没有为女儿终身幸福设想过,你临终句话,把女儿许配给表兄。爹爹啊,你是聪明人做糊涂事,你只知道门当户对、中表联姻、亲上加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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