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之后,埃尔维舍骑换舟,在高冈市乘上一艘荷兰人的走私船,随之到达萨比尔克,从那里越过中国边境直至贝加尔湖,走过四千公里西伯利亚大地,翻越乌拉尔山,到达基辅,乘火车由东至西横穿整个欧洲,最后到达法国,旅行三个月。四月的第一个星期日赶上大礼弥撒——他来到拉维尔迪厄城门下。他看见
转身,埃尔维·荣库尔最终快步走向自己的住处。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因为这样行走可以使他不去思考。
二十三
当晚,埃尔维·荣库尔打点好行李。然后被人带到那间石砌地面的大房间,行沐浴仪式。他躺下,闭上双眼,回想大鸟舍,那不可思议的爱情信物。
她们用一块湿布盖住他的眼睛。从前不曾这样做过。他本能地伸手去拿掉那块布,但是有一只手捉住他的手,将它按住。那不是一个老女人的苍老之手。
埃尔维·荣库尔感觉到水在身上流淌,起先在大腿上,然后顺着手臂及至胸脯。水滑如油。四周静得出奇。他感觉出一条丝巾落到身上的轻柔。一个女人的手——一个女人的——替他擦干身体,并且抚摸着他的皮肤,浑身上下,那双手和那块轻柔若无的丝巾。他自始至终不曾动弹过,当他感觉到那双手从肩部向上伸到颈部时也没有动过,她的手指——丝巾和指头——一直往上触及他的嘴唇,并且在嘴唇上磨擦而过,一次,缓慢地,然后消失了。
埃尔维·荣库尔还感觉出丝巾被提起和离开他。最后的事情是一只手掰开他的手,往他的掌心塞进了什么东西。
他等待良久,在寂静中,不敢动作。后来他慢慢地从眼睛上拿开那块布,几乎不见亮光,在那房间里。身边不见任何人。他站起身来,拿起叠好放在地上的浴袍,将袍子披在肩上,走出房间,横穿屋子,来到他的席铺前,躺了下去。他开始打量灯笼里的火焰,微微弱弱的,摇曳不定。他小心翼翼地,拖延着那个时刻,拖够了他所希望的时间。
然后,在寂寥之中,他张开手掌,看见了那张纸条。很小。一个接着一个竖写着的很少几个象形文字。黑色墨水。
二十四
次日清晨,埃尔维·荣库尔很早就出发了。他将蚕种藏入行李之中,随身携带着成千上万的蚕籽,也就是说,携带着拉维尔迪厄的未来,几百个人的工作岗位,以及其中十来个人发财致富的机会。在道路向左拐处,村庄的景色总是被遮挡在了山后,他不及护送的两位男仆,兀自停止前行。他翻身下马,在路边停立片刻,目光注视那些攀伏在山梁上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