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驹,你知道镇上私烟灯共有多少?前街杂货店里三姑娘做哪几户客人?还有,卡子上个月私货漏进多少?”
曾家驹又是瞠目不能对答。他原也常逛私娼,例如前街三姑娘之类;可是要问他某某私娼做几户客人或是私烟灯有多少,漏税私货有多少,那他是做梦也没想到。
曾沧海拍着大腿呵呵地笑:
“怎?到底年青人不知道随时随地留心。嗳,阿驹,你现在是党老爷,地面上情形点不熟悉,你这党老爷怎干得下去呀!你自己不去钻缝儿,难道等着人家来请?——不过,你也不用发忧,还有你老子是‘识途老马’,慢慢地来指拨你罢!”
小曾脸,现在红起来,也许是听老子“庭训”,有点惭愧;但也许是百块钱尚未到手,有点不耐烦。他堵起嘴,总不作声。恰好那时候,他老婆抱着小孩子进来,满脸不高兴,将小孩子放在张椅子上,用支臂膊扶着,转脸就对她丈夫看,似乎有什话要讲。
好,又仔细验看那印在党证上面党部关防印文。末,这才恭而敬之地踱到儿子跟前交还这证书,连声郑重嘱咐:
“收藏好,收藏好!”
接着,他又呵呵大笑,拍着儿子肩膀说:
“这就出山!原说,虎门无犬种!——自然要大请客罗!今晚上你请小朋友,几十块钱怕不够罢?回头给你百。明晚,们老世交,也得请次。慢着,还有大事!——抽完这筒烟再说。”
于是老头子兴冲冲地爬上烟榻,呼呼地用劲抽烟;曾家驹满脸得意,却拣不出话来吹,便也往烟榻上横。他当真很小心地把党员证藏在内面衣服口袋里。但他这重视党证心理和曾沧海就有点不同;他知道有这东西,便可以常常向老头子逼出大把钱来放开手面花用。
曾沧海口气抽完筒烟,拿起烟盘里茶壶来,嘴对嘴汩汩地灌几口,放下茶壶,轻声说道:
“阿驹!探得个重要消息,正想上公安局去报告。现在就派你去罢!你刚进党,正要露露脸,办件大事,挂个头功!——哈,机会也真凑巧,今天是双喜临门!”
听说是要他到公安分局去办什事,曾家驹就楞住。他瞪出对圆眼睛,只顾呆呆地对着他父亲瞧。显然是他对于这件事十二分不踊跃,并且也不知道怎样去和公安分局打交道。
“嗳,——还有几分上场怯!”
曾沧海又爱惜又责备似说,接连摇两次头;于是他突又转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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